他們去哪了?
自己竟連反抗都做不到!因為到如今,自己都未曾看見對方的一個人影,他們隱藏在崖壁之上,根本不需動一刀一箭,便這般將自己的隊伍打垮了……
不!
他們不會如此輕易放過這裡!他們之所以暫時撤離前方,只是因為——
腳下的大地隨著那轟鳴聲微微一顫,白少卿突然間瘋了般向著後方奔去!
“跑啊——跑——”
那聲音已經啞得無法辨明,那一刻,白少卿完全失去了理智,因為他知道,身後被困在谷中的一萬多將士便如此沒有了……
陡峭的石壁無法攀爬,那被大石與前方佇列阻隔的一萬多人馬如今進退不能,當山頂爆炸聲響起,當山體傾斜坍塌,毫不留情的掩蓋而下時,每個人的臉上都現出了絕望。
雙眼被覆蓋,初晨的光明在那一瞬間變為了永恆的黑暗,所有的一切,都不復存在!
“將軍——將軍——”吳鶴晟從身後將那人撲倒了,白少卿雙眼死死的盯著前方,喉間爆發的咆哮將所有人的心都震碎了!他拼命的掙扎著,緊摳地面的雙手血痕斑駁,眼中燃燒著仇恨的怒火,恨不能將擋在面前的一切都粉碎。
“將軍——前方還有幾千兄弟在等著你,你難道連他們的性命也要放棄了嗎?啊——”吳鶴晟死命的壓住了白少卿的身子,在他耳邊吼叫著,呼喚著他那已經喪失的理智。
赤紅的雙瞳微微一動,白少卿的頭向後一轉,望向了身後。
還有幾千人馬,還有幾千條生命,還有幾千個兄弟在等著自己!
自己不能倒!就算只剩下一個人,自己都不能倒!
雙手慢慢緊握,然後重重兩拳砸在地面,身子一躍而起,白少卿向著前方奔去。
“除了武器,其餘東西全部丟掉,輕裝上陣!隨我一同從這裡衝出去!”
飛身上馬,從馬鞍旁抽出弓弩反扣身後,起步之時從地上抓起一杆帶血的長矛,白少卿大喝一聲打馬向前,帶著剩餘的幾千人馬向外衝去。
呼嘯的利箭直追馬腿,剛剛衝出谷口,那埋伏在外的伏兵抖開了身上的油氈,褪去了大雪掩蓋之下的偽裝,將手中利箭直直指向了急衝而出的隊伍。
烈馬嘶鳴,這不再是一方隱藏,一方無力反抗的境地,而是面對面的較量,那剛剛失去了一萬多兄弟的白山將士們心中的怒火在這一刻被全然點燃,利箭穿透胸膛,卻依然無法抑制那恨意驅動之下的腳步,敵殺我一人,我殺敵一雙!
噴濺的鮮血將冰冷的雪地融化,褐黃的土地被染成了黑色,那廝殺著,糾纏著的兩方人馬皆在拼命的給予對方致命的回擊!
黏稠的血液漫過眉睫,白少卿大喝著將面前那人力穿而過,然後握住長矛的柄,拼盡全力的一頂。
鋒利的矛頭自那人的後背穿過,又徑直的穿入了他身後一人的胸膛,白少卿大叫著一掌拍在了長矛底端,那長矛帶著血肉從那兩具身體中穿過,直接扎入了第三人的胸膛。
沒有絲毫停頓,白少卿反手向後,抓起了弓弩,直指人群之後靜靜望著這一切的方文正!
方文正坐在馬背上,一動不動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眼瞳之中的雪地是紅色的,眼瞳中出現的那人也是紅色的,那色彩如此鮮豔,鮮豔得讓人無法直視。
“為什麼要騙我!”利箭離弦!
其實答案已經如此明顯,又何須再問!
每個人都想問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是為什麼,而又有幾人能夠得到那個答案呢!
撩過髮際的一箭帶著飛揚的血痕扎入了身後一人的喉間,抬頭間第二箭已經近在眼前,方文正拍馬而起,避開了第二箭,然後一抓韁繩,再次飛身上馬,狠狠一喝,向著後方離去。
“吳副將,帶人撤離!”那人給予的仇恨不共戴天,可是,白少卿清楚的知道自己此刻的責任是帶著剩餘的人馬安全撤離,而不是盲目追擊。
人數變得愈發稀少,白少卿強忍心頭痛意,帶人向著與方文正背道而馳的方向而去。
一夜之間,三萬人馬只剩餘不足兩千人,這打擊是致命的!而帶給他這般無情痛擊的,卻是他出手救下的那人!
白少卿的心頭痛得便要碎裂了,他緊咬了牙關,帶著剩餘人馬拼命撤離,當風捲過平坦的地面,帶來了混合著硝石與硫磺的氣息時,他感到自己的坐騎猛的一顫,然後,身邊的將士們一個接一個的被氣浪衝上了半空,在那天旋地轉之中,他的雙眼落下了兩行滾燙的熱淚!
白山派出的三萬人馬遇到伏擊,全軍歿於長野小池鎮!貓撲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