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戈爾立在遠處,不屑的一笑,道:“方大人,聽說你的弟弟是死在威武侯府手裡的,你既當初答應了清風先生的計策,怎麼,現在卻良心發現了,感到不安了?”
撫在那人頰邊的手微微一頓,耳聽那人挑釁的嘲笑,方文正眉頭一鎖,卻並未反駁,依然擦拭著面前的那張臉。
手突然又是一頓,方文正的眼中閃過了一絲詫異,卻轉瞬即逝。他放下手,起身回頭,不再去望身後那屍體一眼,而是徑直到了狄戈爾的面前,一躍上馬,道:“將你的人馬全部帶過來,咱們兵分兩路,你帶人隨著凌可為前往長野軍營,與馬程遠裡應外合拿下長野,我帶領其餘兵馬迴轉白山,以敗軍之勢進入白山城,為吠承啖王子開啟白山大門!”
“好!咱們便一鼓作氣,將長野與白山這一整條邊境拿下來,迎接我赫博多大軍再入九原城!”
“喝——”雙腿狠狠一擊馬腹,方文正策馬而去,卻在臨了之時,終還是忍不住回頭去看了一眼。所有的一切隨著馬蹄的遠去而漸漸模糊,當一切消失眼底,他回過了頭來,突然露出了一抹連他自己也無法解釋的笑意……
“公子的寒症服了兩日的藥,按說應該有所改善,卻不知為何如此反覆,且老夫為公子把脈之時,發覺脈象十分奇怪,公子以前是哪位大夫在診治?”康大夫扣著無瑕的脈象,忍不住搖頭奇怪的問道。
無瑕聞言輕輕一笑,回道:“無瑕這身子打小便弱,大夫不知瞧了多少,不過現在寒症反覆,卻並非是康大夫的醫術不精,想來,是前一段日子服的一味藥物所致。”
“什麼藥物?”醫者的通病,但凡發覺自己無法解決的症狀,又能探其緣由者,自當不能錯過,那康大夫七旬有餘,此刻竟也雙眼熠熠,令弦伊在旁看到都忍不住捂嘴一笑,道:“了不得,我見過寇雲當日得知奚昊公子高超醫術時顯示的模樣,康大夫都一把年紀了,沒想到竟也如此好奇。”
“弦伊!”無瑕輕斥了一聲,弦伊忙吐了吐舌頭,返身道:“我去給公子熬藥。”
帶弦伊出了門後,無瑕才歉然的一笑,道:“這丫頭平日調皮慣了,康大夫別介意。因無瑕自小心有七竅玲瓏之症,所以身子較弱。”
那話未完,康大夫竟又一把扣住了他的脈象,眼中帶著疑惑,細細診斷了好一會兒,才倒吸了一口氣,將無瑕的手腕輕輕一放,道:“果真!若非公子提及,老夫還當真忽略了那已經十分微弱的症狀,何人如此醫術,竟能愈心!”臉上帶著震驚之色,康大夫竟激動得一個起身,來回踱了幾步,又急急道:“醫書上曾有記載,仙草靈姝有愈心之功效,莫非,公子竟機緣巧遇,得到了此藥?”
“得到此藥的是無瑕一知己好友,他為了研製那藥物,當真費勁了心思,他本一直在我身邊,卻因出了點事,令我不得不離開,所以,中斷了治療,如今,那靈姝的副作用便顯了出來。”
“原來如此。”康大夫恍然大悟,細細想了一想,然後回到桌旁寫下了一張藥方。
“老夫再添上幾味藥,試試療效如何。”
“有勞康大夫。”
康大夫離去,無瑕低頭抿了口茶,突然眉頭一蹙,道:“許總領還想在那屋外杵多久?既然來了,何不現身。”
後窗外發出了一絲輕響,一道人影隨著無瑕的話語落入了屋內。
“這藍水閣的大門莫非是壞掉了,還是許總領你喜歡爬窗。”無瑕神色淡淡,將茶杯放下不看那人,許諾輕聲一笑,走到桌旁,道:“你的手下一看見我便如臨大敵,所以……”
“哦?”無瑕的聲音突然揚了幾分,身子霍然而起,回身緊緊盯向了許諾。
“江湖傳聞,許諾其人冷面冷心,行事乖張神秘,卻為何獨獨對我姬無瑕如此費心!我問你,那日下曼陀羅粉,將我引入關著山貓房間的人,是不是你!”
許諾沒有說話,只眉頭微微一挑,竟一臉的無辜。
“我倒下之時,將我送回房間的,是不是也是你!”
“公子在說什麼,許諾……當真是糊塗了。”將手中一盒藥膏舉起遞到了無瑕面前,許諾微微一笑,道:“這個是上好的去除疤痕的藥膏,再難看的疤痕,也能除去。”那話語中突然間透出了一絲落寞,見無瑕抬頭望著自己,許諾的神情瞬間恢復。發覺無瑕竟因自己不答話語而面帶惱意,他將那藥膏往桌上一放,道:“放在這裡。”話說完,又突然一個俯身,將唇吻在了無瑕的眉間。
風聲掠去,無瑕怔怔的站在原地,不知反應。
回頭去看桌上,那藥膏就放在那裡,證明方才那人的確來過,可是……
指尖撫上了眉間,那如血般的硃砂隱隱的留著那人唇齒的溫度。
是誰,也曾這般站在自己面前,用年少青澀的聲音對著自己說著話語,然後將唇印在了自己的眉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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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瑕,你放心,我一定會保護你!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會保護你。”
“徵棠哥哥……徵棠哥哥……三叔,徵棠哥哥不見了,他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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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水順著臉頰落下,無瑕仰起頭,慢慢的閉上了眼睛。貓撲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