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手一頓,白少卿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後點點頭,笑道:“的確如此,是我太心急,無妨,我去各處看看,你累了一天,也早點去睡,明日才能有精力應付一切。”
吳鶴晟知道勸不住他,只好將身子一讓,道:“屬下跟將軍一同去。”
白少卿見狀也不推辭,兩人出了帳門,一路前行,途中除了負責巡防戒備的隊伍,其餘人都累得睡去了,卯時未到便行軍出發,此刻已過亥時,如此一天下來,便是鐵打的身子都捱不住。
白少卿一個營帳一個營帳細細檢視,看到未曾蓋嚴實計程車兵,他便輕手輕腳給其整理絨毯,還從隨身攜帶的錦囊中拿出治療凍瘡的藥膏給雙手潰爛計程車兵塗抹,吳鶴晟看著那一幕幕,不禁鼻間一酸,幾欲落淚。
他才多大?二十來幾而已!聽說幼時隨同家人外出,遇到水匪,家人全部遇害,只剩他一人被莫風將軍救起留住了性命,自此之後便隨著莫風將軍東奔西走,征戰沙場,十多年過去了,倒也不負莫風將軍的教誨,成了如此一個鐵骨錚錚的好男兒!
“怎麼了?我臉上有東西?”見吳鶴晟盯著自己瞧,白少卿不禁伸手抹了一把臉,笑道:“還好我是個男子,若是個女子,被你這麼盯著瞧,早都嚇跑了。”
吳鶴晟見他玩笑,也不禁笑了起來,道:“聽說將軍收養了一個義女,十分乖巧。”
聽吳鶴晟提到雨茉,白少卿臉上忍不住浮現了得意的笑容,示意了一下,與吳鶴晟邊走邊道:“何止乖巧,真真讓人疼愛得不行,我當年被莫將軍收養得以照拂,如今我的女兒也跟我有著差不多的身世,當真是有緣。”
“將軍必定想她了吧,都出來這麼久了。”
“想吶。”白少卿長嘆了一聲,輕聲道:“想她稚嫩的聲音和叫著爹爹的模樣,想她開心的笑臉,想她追著馬蹄跟在身後道別的身影,她說,‘爹爹,女兒等你回……’那情形深深的刻在我的腦海裡,無法抹去……”說著說著,白少卿竟慢慢低下了頭去。
於戰場之上流血不流淚的男子,卻因為那個觸動了內心深處的小小人兒而潸然淚下。白少卿輕吸了一口氣,仰起頭站住了身子,嘆道:“她的爹爹是因我的抓捕才死去的,我愧對那孩子,所以,我一定要好好的養育她長大,給她一個光明的未來。”
“會的!等這場戰役打完,等赫博多的軍隊從咱們大晉的土地上滾出去,將軍就能回去看她了。”
密集的雪花隨著狂風撲打在臉上,那冰涼的觸感讓人清醒,白少卿沒有說話,他知道戰場之上的生存何其殘酷,任何人都無法保證一定不會受到傷害,可是,他也知道只要有一絲機會,他都不會放棄自己的生命,因為,他的生命還承載著對另一個人的諾言。
然世上的事本就無常,此時此刻的白少卿並不知道他在短短的兩天之內會遇到怎樣沉重的打擊,那打擊是致命的,不可挽回的,因為若能挽回,他會毫不猶豫的放棄自己的生命來保全一切,可是,沒有如果,便如開了弓的利箭,永遠也無法回頭一般,有些事,我們永遠也無法把握。
城門開啟,那浩浩蕩蕩的隊伍整齊有序的進入了長野的城池之中。
霍長遠與符牞於長野軍營等待著那長龍般的隊伍蜿蜒而來,斥候已經帶回了對方的文書,武飛雲親筆書函,令鉅鹿五千人馬進駐長野,協助侯爺的奪糧隊伍。霍長遠感到奇怪,威武侯府與相國府向來水火不容,相國府怎會在這個時刻協助白山的奪糧隊伍?侯爺上次來書並未提及,然相國府如此光明正大的派出隊伍,又讓人無法懷疑。
“讓人加強戒備,切不可大意了。”
“是。”
馬程遠坐在馬背上,裝作不經意的掃過那戒備森嚴的軍營大門,然後帶著笑意遠遠揚聲道:“霍將軍別來無恙。”
霍長遠帶著符牞迎上前去,拱手一揖,道:“馬將軍一路辛苦了,飛雲少爺此次竟如此慷慨,派了這麼多人馬前來助陣,當真讓霍某不知所措。”
聽他語中隱射,飽含質疑,馬程遠只笑意不減,躍下馬背拱手回禮道:“霍將軍客氣了,抵禦外敵可是咱們九原全體將士的責任,雖然各自聽命不同,但目標卻是一致的,飛雲少爺此次收到侯爺傳書,一刻不緩的便令我們來了,說定要盡全力協助了侯爺和長野將士,雖然咱們人少,卻絕不會拖了大家的後腿。”
“如此……甚好!馬將軍請!”大手一揮,那五千人的兵馬便那般大搖大擺的進入了長野軍營的腹地之中,而剩下的五千兵馬早已兵分兩路,直奔了前去接應白山隊伍的小池鎮而去!貓撲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