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口中戲謔,無瑕將墨筆放下,示意眾人離去,然後讓弦伊去泡茶,走到門口,見許諾並不進門,他返身拿了披風披起,踏下臺階,入了院中。
雪花飄揚,與院中紅梅相映成輝,景色迷人。無瑕伸手將風雪帽戴好,揚頭去看那人,語氣淡淡道:“許總領何時帶我去見冷莊主。”
許諾聞言低頭一笑,踏步越過長廊的欄杆,站到了無瑕的身邊,卻並不看他,只抬頭看著那一樹樹的紅梅,道:“越是寒冷的天氣,這梅花便越是朵朵綻放,說起來,這份風骨,倒像極了一人。”
聽他口中影射,無瑕垂眸一避,看向了一旁。
“公子不同意我的說法?”那人卻似故意挑起話題一般緊追不捨。
無瑕皺了皺眉頭,回頭看了他一眼,見他臉上神色莫測,卻又透著凝重,不禁眉頭蹙得更緊,道:“人在逆境,要生存,便只能讓自己適應風雪嚴寒,若能有選擇,誰又願意這般受盡刀霜劍雪的摧殘,很多事情身不由己,很多道路,也由不得我們選擇。”
“你自認為你是個好主子嗎?”那人又是一問。
“好與不好,也由不得我自己來說,況且,我姬無瑕也從來算不得一個好人。”
“哈哈哈哈——”許諾突然仰頭一笑,將順手摘下的梅枝遞到了無瑕面前:“送給你,你安心在這裡等候,不出三日,便可見到想見之人。”
那話語透著玄機,卻又意味不明,許諾說完轉身便走,無瑕還想問話,於是緊跟著走了幾步,卻不料許諾踏上臺階,突然一個迴轉頓住了步子;無瑕跟得急,他這一個轉身令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在咫尺,無瑕反應何其迅速,只瞬間便向後退去,卻不料他一退,許諾便是一進,那一退一進之間,兩人下了臺階,入了院子之中。
後背撞上了梅花樹,簌簌的積雪從花枝間落下,撲稜稜的撒了兩人一頭一身。無瑕有些惱怒的抬頭去看那人,許諾卻只低著頭,看著他,突然一笑,道:“這才是真正的你,沒有無理取鬧,也並非頑劣不堪,明明還是同一個人,卻因臉上那張面具的撕下而有了如此的千差萬別,又或許,是因為有了面具的遮擋,才讓你本應該存在的孩子氣無所顧忌的張揚而出,對嗎,公子。”手伸出,輕輕拂去風雪帽上的雪花,那神色透著一種難明的意味。
無瑕仰頭望著許諾,唇嚅喏著想要說些什麼,許諾卻已經一個轉身,疾步而去,再不停留。
“公子杵在這裡做什麼,趕緊的進來。”弦伊端了熱茶進門,見無瑕傻傻的站在院中,忙出聲叫道。
眸間微微一動,無瑕回過神來,卻依然站在原地,片刻之後才道:“沒什麼,想起了一個人而已。”
想起了,深藏在記憶的某一個角落的那個孩子,那個與自己一同長大,然後卻消失得無影無蹤的孩子,這麼多年過去了,他是否依然還活著,又是否依然還一如往昔……
“將軍,天色將晚,是否紮營?”先行官打馬迴轉,衝著白少卿大聲問道,風雪太大,縱然隔得很近,也依然要大聲叫嚷才能聽見。白少卿回頭看了看身後蜿蜒的隊伍,見眾人皆十分倦怠,遂點了點頭,道:“傳令下去,紮營休息。”
隊伍停下,方文正於人群中穿過,到了白少卿身邊,遞過了水囊,道:“將軍歇一會。”
白少卿躍下馬背,接過水囊問道:“以這種速度,還需多久能夠到達長野的範圍?”
方文正抬頭看了一下,暗忖了片刻,道:“以這種速度,不需四日便可到達長野的範圍,侯爺說會有長野的守軍接應麼?”
“是,所以想來不需四日咱們便能與他們匯合了。”
方文正聞言臉上神色微變,繼而露出了一絲笑意,道:“如此甚好,趕了一天路,將軍去火邊烤一烤,暖暖身子。”
“文正!”見他轉身,白少卿喚了一聲,在身後揚聲道:“你的傷怎樣了。”
腳步一頓,方文正沒有回頭,只將頭一點,道:“謝將軍關心,文正……已經沒事了。”
“那便好,一會兒去找霍大夫瞧瞧,不可大意了。”
方文正的身子微微一顫,然後沉默著,大步離去。
停水停電,更新來遲了,特別摸摸白少卿童鞋,重新整理一上午了……貓撲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