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黑的瞳孔微微一縮,那人將手鬆開,帶著玩味兒看著無瑕,然後突然將頭一湊,頓在了他的頰邊。
呼吸就在耳畔,無瑕沒有動,那人在頃刻之後身子一退,返身下了臺階。
“如果一個孩子太過頑皮,是會被小懲大誡的。”
無瑕沒有動,只在那人即將消失之時揚聲問道:“閣下是誰?”
黑暗中的身影微微一頓,清冷的聲音遠遠傳來:“歸雲莊許諾。”
“公子你沒事吧!”霍昔陽等人急步到了無瑕身旁,無瑕依然望著那已經不見人影的街道發呆,聽他們問話,才道:“沒事。”
許諾!這便是冷秋之身邊最為出名卻又最為神秘的影刺,出名是因為他狠辣的行事手段,而神秘的,是因為沒有人真正瞭解其人,他幾乎不踏出丹陽的地界,從十年前他於公眾場合出現在冷秋之身邊開始,便低調得讓人猜度不透。
摺紙在手中拆拆疊疊,直到摺紙之人不耐的將之揉成一團拋向遠方。
紙團隨風滾過,在撞到那人的鞋子之後停了下來。
“不學了,如此難學,為何我總是折不好。”冷緋柔不耐的將桌上的紙一推而下,然後生氣的看著門口站著的許諾,滿腹牢騷:“定是你沒好好教我,你看我折的都像什麼。”
直挺的眉頭微微一皺,許諾彎腰撿起地上的紙團,撫平,然後專心致志的摺疊起來,冷緋柔本還在生氣,見他將自己丟掉的紙團撿起來重新摺疊,不禁有些怏怏的起身走過去,嘴角一撇,道:“好了,是我不對,自己學不會,卻還對你撒脾氣。”
許諾只垂眸摺紙,片刻之後將手中一朵小花兒遞到了冷緋柔的眼前,嘴角一揚,道:“便是不會這個,你也還是個聰明的姑娘,何必跟自己置氣。”
冷緋柔聞言終於眉間一展,嘻嘻一笑,道:“那倒是。”說完將許諾的手臂一挽,帶著一種女兒家的任性道:“這兩日看你來去匆匆的,爹爹回來之後也總是不理我,可是出了什麼事情?”
許諾將手臂一抽,不動聲色的走了幾步,道:“沒什麼大事,就算有,也是大老爺們該操心的事,你是大小姐,只管開心的過日子便好。”
“我知道你們有事瞞著我,那日看見羅掌櫃的灰溜溜的出去,爹爹又發了好大的火就知道了。我已經長大了,雖不是男兒,可終究是這歸雲莊的大小姐——”
“一天了,我實在乏了,去睡了,柔兒乖,不問了。”許諾說完抬步離去,冷緋柔在身後跟了幾步,然後恨恨的一跺腳,道:“死許諾,總是這樣子對我,真是——”
“小姐,咱不生氣了,許大哥的確是累了一天了,今兒個我上街去買東西,看見咱們莊子裡的人四處都是,似乎在搜什麼人,沸沸揚揚的,連官兵都退避了。”
聽了良辰的話,冷緋柔不禁心底一沉,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究竟出了什麼事?能讓歸雲莊上下如此重視,大家究竟在搜什麼?!
燭火跳動,將那人的影子拉得長長。
許諾坐在桌旁,不知在想些什麼,許久,抬眼望向了靠牆的書架。
那書架上擺滿了他親手摺疊的東西,大的,小的,各種事物都有。走到書架旁,從最頂角拿下了一個錦盒,那錦盒不知多久未曾開啟過,鎖上銅綠斑駁,他伸手撫了撫盒蓋,然後回到了桌旁。
因為久未開啟,那鎖已經被銅鏽腐蝕,雙手撫在鎖上停了好久,終一用力,將那鎖生生的擰開,然後卻又頓住了,雙眼直直的盯著那盒子,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似乎是雙眼一直看著有些疲倦,許諾才輕嘆一聲,將盒子開啟了。
只是一隻極其普通的紙鶴,也不知道過去了多少年,摺疊紙鶴的紙頁已經泛黃,無端的透出了一絲蒼涼來,伸手將紙鶴拿起,許諾楞了半晌,平日裡總是冷然的神色中漸漸透出了一絲暖意來。
這麼多年過去了,那人過得可還好?傳聞那麼多,究竟哪一個才是真實的!兒時的他是那般無邪的,卻也踏上了一條鮮血淋淋的道路,這一路走下來,他的心定已經千瘡百孔,而自己與他,又還能回得去嗎!貓撲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