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贇謙,你若死了,我姬無瑕這一輩子都不原諒你!
心臟在怦怦亂跳,無瑕探手懷中,掏出鬼翼從雲城帶來的錦盒,開啟,將盒中僅剩的幾粒藥丸一併抓起放入了口中。
姬無瑕,撐下去,當你在蕭君莫手中苦苦求存之時,你都沒有倒下,如今你便更不能倒,你一定要撐下去!一定要撐下去!
馬蹄踏過,帶起一陣飛塵,那一抹素潔如浮雲過境,眨眼不見。
烏雲壓得低低,天空掠過一道閃電,皇宮內安靜得讓人害怕。
永安殿外出現了一道身影,慢慢的,慢慢的靠近。
“皇后娘娘已經睡下,請太子殿下明日再來。”侍女伏在地面,叩頭回到。
“去回稟娘娘,兒臣來給母后請安,望母后允予一見。”鄭澈軒沒有離開,依然站在長春殿外,靜靜等待。
那侍女抬頭看了他一眼,又回頭望了望身後,起身入了門,一會兒之後出來,道:“娘娘說,夜深了,請太子回去,明日再來。”
鄭澈軒雙眼輕輕一閉,卻絲毫未動,看來,今日若不見到皇后,他勢必不肯離去。
天空一聲悶雷,先是幾粒雨滴滴落,然後竟鋪天蓋地的肆虐而下,鄭澈軒站在殿外,不曾避讓,被那雨從頭到腳淋了個通透。
“太子殿下,奴婢給您拿傘去。”那侍女急急奔回殿內,拿了一把雨傘出來,到了鄭澈軒身邊,卻被他輕輕一推,然後他竟雙膝一屈,徑直跪在了雨中。
“兒臣求見母后,請母后允予一見。”鄭澈軒直直跪立,那聲音在大雨滂沱的夜晚竟清晰異常,穿透了空曠的大殿,傳到了那人的耳朵裡。
蕭皇后站在永安殿內,透過格子窗看著殿外跪立之人,沉默不語。
燭火被風吹得動盪,倏然間熄了幾盞,殿內的宮女持著小燭欲再點燃,卻被蕭皇后一揚手止住了。
返身上了臺階,令人將輕紗放下,蕭皇后微微一頷首,道:“讓他進來。”
雙眼抬起,鄭澈軒站起身,隨著出來傳令的宮女進了大殿,殿內燈火不明,那人隱隱的坐在輕紗之後,見他進門,冷聲道:“這大雨滂沱,太子殿下夜訪本宮的永安殿,所為何事!”
“兒臣來給母后請安!”身子微微一躬,那話語未完,卻引得蕭皇后一聲大笑,那笑聲透著一種尖銳的諷刺,直直刺入了鄭澈軒的耳中。
“請安?哈哈哈——太子殿下何時將本宮當成過母后,現在來,卻是請的哪門子的安——”
鄭澈軒站在殿中,身子淅瀝滴落水珠,他伸手輕輕抹了一把臉,眉目不動,依然輕聲道:“兒臣來請母后收手,我大鄭此刻正外患頻頻,兒臣希望母后以大局為重,不要再起事端!”
蕭皇后心頭一驚,抬眼看著那人,然後霍然起身,揚手揮開輕紗,幾步下了臺階去。
“鄭澈軒,你這是在警告本宮嗎?”
“兒臣不敢!”依然不卑不亢,那態度卻讓蕭皇后怒火愈發燃燒。
“既如此,太子殿下請回,太子這句母后太過沉重,本宮受不起。”
“啪嗒——”一聲輕響,鄭澈軒跪在了蕭皇后面前,重重一叩:“兒臣請母后收手。”
那一跪一叩,驚得蕭皇后噔噔退了兩步,身子在輕顫,口中話語也微微顫抖著:“鄭澈軒,你是不是瘋了?你跟本宮鬥了這麼多年,現在卻跪在本宮面前如此低聲下氣的哀求,你究竟是何居心——告訴你,你我之仇恨並非一日而積,你手中有我昱兒的鮮血,你認為本宮會跟你善罷甘休嗎?要本宮收手,可以——拿大鄭的江山來換——”
“皇后娘娘手中,難道又沒有沾著我孃親的鮮血——”那人隱忍的怒火被蕭皇后一再挑釁的話語激起,身子霍然站起,眸中透著一股寒意,一字一句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當年重霄宮的那一把大火,讓我連孃親的屍首都沒有保住,皇后娘娘,當年的鄭澈軒只是一個幾歲孩童,你卻讓人關上重霄宮的大門,放上一把熊熊烈火,將他牢牢困住,不知午夜夢迴之時,那烈火灼燒痛楚難忍的哭叫聲,是否會讓你的心底哪怕是有一點點的不安——不,你根本不會,因為就算那個孩子僥倖保住了性命,也終將是你的眼中釘肉中刺,欲除之而後快!我今日之所以跪在這裡,叫你一聲母后,本是希望你能放手,讓大鄭子民天下蒼生免受戰亂之苦,可是現在看來……不用了!”鄭澈軒輕輕搖了搖頭,後退了兩步,然後返身而去:“皇后娘娘若要動手,儘管放馬過來,我鄭澈軒要是退縮一步,便不配做虞晗玥的兒子!”
身子因憤恨而瑟瑟抖動著,蕭皇后撲到桌旁,發瘋似的將桌面的東西一掃而下,茶杯乒乒乓乓掉了一地,雙手狠狠一握,那眼中寒意涔涔。
“好,本宮便如你所願,跟你鬥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