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贇謙不再說話,只是看著子胥郎,眼神篤定,神色凜然,子胥郎身子剛一動,那人已經返身拉門而去,攔都攔不住。
孽緣吶!
子胥郎在身後直頓足,眼見那人身形一晃便沒入了雨幕,縱心有不甘,終還是輕身追了上去。
大雨模糊了一切,正如鄭贇謙所料,雖然蕭君莫下令提高警惕,守軍們卻依然感到吃力,視線在黑夜本就不明朗,再加上大雨滂沱,眼見耳聽都不及往日靈敏,是以鄭贇謙已經十分靠近城門,那些守軍皆尚未有所察覺。
眼見便要靠近,突然發覺有人與自己一樣趁著雨夜潛入,鬼翼頓住身形,小心翼翼的將自己隱藏在黑暗之中。
那身影為何如此熟悉?!
那人是?
燕王鄭贇謙!
鬼翼十分吃驚,繼而卻又坦然了起來。
自己等人已經尋到了公子的行蹤,那麼燕王此刻來到這裡一點也不足為奇,可是如此一來……
那身影掠過,直奔了城門而去,鬼翼猶豫了一下,並未緊隨。雖然大雨掩蓋了行蹤,可是,人多必雜,與其一同潛入,不如在此等待,若燕王果真見到公子,無論是與公子一同出來,或是他自己出來,自己再去接應,當都比貿貿然跟進去要好一些。
打定了主意,鬼翼輕身一躍,藏身在一顆大樹上,剛站定了腳步,發覺身邊驟然間多了一人,回頭一看,子胥郎緊緊貼於樹幹,見自己回頭,也只是微微一點頭。
雖然太子府與燕王府立場對立,可是,此刻兩方人馬的目的一致,皆是要助無瑕逃離蕭君莫之手,是以鬼翼也不多言,回了一禮,與子胥郎一同靜候雨中。
無瑕依舊坐在桌旁,身子已經十分睏倦,腦中卻思緒紛擾,無法入眠。
他想到了前一日在那兩守軍身後聽到的話語,轅江地處九龍上游,今夜暴雨,河岸必定會漲。因常年受災,而此時手中勢力匯聚於此,所以蕭君莫令人築河堤,改水道,讓轅江之水繞九龍而過,避免了河水入城,而令軍營無所立足的問題。
天災人禍,非人力之所及,自然之破壞力,若利用得當,可抵千軍萬馬。自己曾夜潛入堤前去看過,從上游十里處,若能讓河堤決口,水入九龍東面軍營駐紮之地,當不費吹灰之力,可削去蕭君莫九龍勢力之半數,就算不能給他致命一擊,也會讓他元氣大損。可是,自己只有一人,又無法獲得能夠炸燬河堤的火藥,眼見,便要錯失了那大好時機了。
蕭君莫今夜沒來,且似乎也沒回來,看樣子早上血鷹找他定有要事,腦中想著,無瑕站起身子到了窗前,將窗推開,本想聽聽雨聲,卻不料,窗一開啟,一道黑影隨即而入,無瑕警覺的向後一退,本欲喝問,卻不料那黑影入了房間之後,竟將他抱住了。
那人渾身已經溼透,淅淅瀝瀝滴落著水珠,一霎間便已潤溼了無瑕身上衣衫。
無瑕睜大了雙眼,被那人摟在懷中,怔怔的發著呆。
“無瑕!”
當那熟悉的聲音闖入耳朵,無瑕回過了神來,抬起頭,望著那張俊朗的臉,喃喃道:“怎麼會是你!這種時刻,你不該來!”
“不,我該來,我若不來,又怎知你是否平安,是否還好好的活著。”將那人兒拉離自己的懷抱,然後細細的檢視,當看到他那隱隱露出的脖頸間依然鮮明的痕跡之時,鄭贇謙雙手一顫,然後伸手撫在了那人的頰邊:“無瑕,是我的錯,如果當初在斷絃谷我沒有讓蕭君莫逃掉的話,這一切也就不會發生,還好你沒事,否則我絕對無法原諒我自己。”
無瑕伸出手,將那撫在頰邊的手輕輕一扣,寬大的衣袖隨著那動作從手腕落下,那腕間一道即將癒合的傷痕赫然躍入了鄭贇謙的眼睛。
糟!
眼見鄭贇謙臉色大變,無瑕反應過來,鬆開那人的手返身背對向他,手臂卻被那人狠狠一拉,鄭贇謙扣住無瑕的手腕,再次舉到了自己面前。
那是……
“你傻啊,你竟然……他究竟是怎樣對待你的,隱忍如你,竟也選擇這種極端的方式來結束自己的生命,無瑕,跟我走,就算沒了我這條命,我也決不允許蕭君莫再傷害你!”
身子被那人帶得向前一奔,無瑕急急將鄭贇謙一拉,搖頭道:“我不能這樣走,贇謙,你來得正好,我有事要你去做,很重要!”
“什麼事?”
“我要你,助我水淹九龍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