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瑕!
不要恨我!你的恨,就算只是一絲一毫,白炎都受不了!
“公子可有不舒服,若是還在痛,定要說出來,萬不可再一個人忍受了。”弦伊給無瑕的足背換好藥,見他雙眼望著窗外,不禁起身將那窗戶一關,道:“現在沒法走路,還是別想著外頭的好,乖乖的坐一會兒,看看書,累了便去歪著。”
“看不進,卻也睡不著。”無瑕輕聲應了一句,然後落寞的收回了眼神,百無聊奈間,想到纏綿曾有一把古琴,遂讓弦伊去找纏綿要了來,放在了窗邊。
久不觸音律,琴藝卻沒有分毫生疏,悠悠的古琴聲在飛絮翩翩中遠遠而去,將那在屋內休息的人拉至了門邊。
劉劭康將門輕輕推開了一條縫隙,只看見那人兒微微低下的側臉。
纖長的指尖從琴絃上抹過,勾勒出了一副靜謐而美麗的畫卷。
鴻雁來賓,極雲霄之縹緲,序雁行以和鳴,倏隱倏顯,若往若來!
“借鴻鴣之遠志,寫逸士之心胸,好一曲平沙落雁!”輕語透門而入,令那琴聲戛然而止,無瑕回頭一望,微微一笑,道:“子燁大哥也是精通音律之人,無瑕獻醜了,請進!”
“聽這一曲音律,心底暢然,可惜你如今不能自由行動,我方才去看了寒月,竟又開放了一大片,真想邀你一同去觀賞。”
“奚昊醫術高超,我這雙腳,不出三日便可以下地走動了。”
劉劭康聞言低頭看了一眼,嘆息道:“可惜了,只怕會留下疤痕。”
“倒不勞劉公子操心,纏綿公子是天下第一妙手,經他的雙手,便沒有留下疤痕的道理。”弦伊在一旁整理好了床榻,抱起了無瑕換下的衣衫,道:“公子一會兒若是困了便叫我,我去幫著奚昊公子看火,他一個人忙不過來。”
“去吧,完了你也去睡一會兒,從早到晚的忙,也要小心了身子。”
“沒事,我可不比有些人,看著身強力壯,卻那般不濟。”弦伊斜覷了劉劭康一眼,然後將衣衫一抱,出了門去。
無瑕見她依然那般態度對劉劭康,不禁有些歉然,剛開口道:“子燁大哥……”劉劭康便笑著一搖頭,打斷了他的話。
“無妨,弦伊姑娘是直性子,只是子燁不知在何處得罪了她,想來是自己不注意惹了她的厭煩,你不必介懷。”
“這丫頭自小便跟著我,她的脾氣我知道,雖表面如此,心地卻十分善良,若有衝撞了子燁大哥的地方,還請多擔待點。”無瑕說完對著劉劭康一笑,一頭墨黑的髮絲被門外吹入的風兒揚起,甩到了眼角,令他不由自主的一閉眼,然後伸手去揉。
“別動。”劉劭康抬手將他頰邊的散發向後一撫,本立刻便要放下,卻因掌心撫過了他的臉頰,感受到那柔滑細膩的肌膚,竟便那般停住,然後情難自禁的用指腹滑過,輕輕一摩挲。無瑕登時一愣,眼中本還噙著被髮絲打到聚集的淚水,視線有些模糊,身子一動,急急站起,想要避開這種窘迫,卻忘了自己雙腳纏紗,還踩著一個小腳凳,霍然起身時腳一崴,身子便向前撲了過去。
劉劭康正因那一時的情難自禁而暗自叫苦,見無瑕如此大反應,心中懊惱不迭,卻不料他突然摔倒,於是用手將他一接,卻因無瑕來勢急,一時沒接住,就那般被他帶著一併跌在了地上。
“子燁大哥,你有沒有事。”耳聽那人後背重重倒地,無瑕身子一撐,卻見那人將手一舉,望著指腹處黏著的一隻小蟲,道:“方才發覺有蟲子爬在你的發上,我想拿下來,沒料你突然站起,你沒事吧。”
無瑕頓時雙頰一緋,倒真以為是自己誤會了那人,忙道:“沒事,是無瑕自己不小心。”
劉劭康坐起身子,將無瑕扶住,道:“我還是抱你過去躺下吧。”
無瑕躊躇了一下,想到方才他不過是幫自己拿掉蟲子而已,自己卻敏感太過,差點鬧了笑話,於是點點頭,任他將自己抱起到了床邊。
“你好好睡,我就在這旁邊坐會兒,待弦伊姑娘熬好了藥,我再走。”
“好。”無瑕輕聲應著,身子微微一側,閉上了雙眼。
每日的穴位按壓與銀針治療,加上苦澀難耐的藥物已經令他倦怠之極,靠入床間不久,他便沉沉睡去了,而床頭那人卻目不轉睛的盯著那張熟睡的容顏,露出了一絲志在必得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