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同,我與無瑕……我與無瑕……”鄭澈軒突然頓住了,神情一瞬間有些恍惚,那紛紛揚揚的大雪之中,彷彿又看見了那個剔透無瑕的小人兒,俯身望著自己,伸出了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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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澈軒,站起來。”
“我會幫你在這場爭鬥中獲得一席之地,其他的,要靠你自己,你能做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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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十三歲的無瑕第一次見到自己時所說的話,從那之後的六年間,他用實際行動做到了他的承諾,平王、燕王、安逸王,他用他的智慧和真情為自己肅清了登基的道路,傾其所有將自己頂上了大鄭的皇位,可是,自己呢!
雙眼一閉,鄭澈軒有些頹然的坐在了欄邊,眸中一酸,竟忍不住的便要落下淚來。
無瑕,你還會原諒我嗎?在你為我付出了那麼多之後,我竟逼得你不得不孤注一擲,用自己的性命去博取了自由,天涯懸崖上的那一躍,讓我至今想來都後怕不已,你的那一個轉身將你我之間的情分斷得如此乾淨,可是無瑕,我卻依然做不到不去想你,每一天,每一時,每一刻,我想你想得都要發瘋了,無瑕,你還會回到我身邊來嗎?無瑕!
“公子,公子?”
雙眼驟然一睜,發覺弦伊在擦拭自己額間的冷汗,無瑕不禁撫了撫胸口,道:“怎麼了?”
“公子可是哪兒不舒服?歪這一會兒竟滿頭大汗的,可是做了噩夢?”見無瑕臉色發白,弦伊不禁有些擔憂,無瑕搖了搖頭,道:“無妨,天色快黑了,讓弓找家客棧住下來,他這幾日未曾好好休息過,定要讓他安穩的睡一覺了。”
弦伊聞言將車簾一挑,對著弓道:“公子說了投棧,哥哥仔細看著合適的店兒。”
“知道。”弓應著點了點頭,馬車入了城門,到了一家客棧門口,弓勒停了馬兒,跳下車進了客棧,片刻之後回來道:“客棧還算乾淨,還有上房,公子下馬車吧。”
“好。”無瑕應著剛與弦伊出了馬車,就聽街道上一陣喧譁,弦伊動作迅速的從包袱中抽出面具往無瑕手中一塞,道:“公子小心點。”
無瑕將面具戴好,見是一些官兵在四處張貼告示,於是與弦伊和弓在馬車旁站了一會兒,待官兵走後,才到了圍在牆邊的百姓身後抬頭去望那告示。
那上面一溜煙的寫著被通緝人犯的名單,只一眼,無瑕的心便沉入了谷底。
如此詳盡的名單,為首的幾人還附帶了畫像,相國府驟然手眼通天,也不可能掌握得如此詳細,這情形讓人擔憂,便彷彿自己的人之中有人出賣了大家!
見無瑕眉目之間的憂色,弓在旁輕聲道:“名單大部分我都帶出來了,可是沒想到朝廷竟還掌握瞭如此多的訊息,公子,這情形似乎有些不妥,不得不防了。”
無瑕沒有說話,腦中細細梳理了一遍附近的城鎮,然後道:“咱們還是不歇了,從這往西走,過了三個小鎮,卞越的郭敏屽手中有一份附近勢力的名冊,我瞧這告示上無他,咱們儘快趕去,或許還有迴環的餘地。”
“好。”弓應著道:“我去客棧弄些吃的,公子身子不好,萬不能不吃東西,弦伊瞧瞧路上還需什麼補給,一併準備了,咱們好連夜趕路。”
“嗯。”
那兄妹二人疾步離去,無瑕站在馬車旁想了一會兒,心底隱隱的透著不安。
希望是自己猜錯了,因為若果真是那人出賣了大家,自己在大晉的勢力當會受到前所未有的打擊!人的野心如此可怕,為了一己私慾,便連一同出生入死的同伴都可以出賣,從現在開始,自己便要與那人搶時間,因為每一個停頓對於依然暴露在朝廷視線之下的同伴來說都將是致命的,人命如此寶貴,怎可如此便輕易失去。
夜漸漸染墨,那看著極其普通的馬車疾馳在寂靜的夜晚,馬車內坐著的不過是一個纖瘦的少年郎,安靜得讓人感受不到絲毫危險性,然他的再次出現,卻將讓這動盪不安的大晉掀起一場更為浩大的驚濤駭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