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小侯爺後退,奴婢要來開門點燈了。”
一聽那話,白炎心頭一喜,正打了歪主意,又聽那小宮女道:“門外全是御林軍,小侯爺答應奴婢不跑出去,連累奴婢受罰,奴婢便將門開啟。”
白炎聞言眉頭一皺,無奈的翻了個白眼。
這小宮女倒機靈,知道自己必定不會就範,先說了門外有人守候,又讓自己別逃跑連累了她,如此一來,自己若果真跑了,倒真的對不起她了。
“好了好了,我不跑,你進來。”
門鎖輕輕一響,一個眉目清秀的小宮女掌燈而入,先是警惕的看了看他,然後才一步三回頭的去點燈。
“不用如此提防我吧,小心等會兒摔倒了。”白炎有些哭笑不得的看著那小宮女,道:“我既說了不跑,便不會跑了。”
“人人都說小侯爺太過頑劣,所以不可輕信。”
“你個小丫頭倒挺有趣的,你叫什麼名字?”白炎走到桌旁坐下,敲了敲桌子,道:“皇上沒說不許給我吃東西吧。”
“奴婢綠蘿,皇上倒是沒說不給小侯爺吃的,但是,卻也沒說給——”綠蘿突然狡黠的一笑,手持紅燭站在一旁,竟果真不動了。
白炎歪了歪頭,想了半晌,突然一起身,道:“那我便去御膳房偷點吃的再回來,你就當沒看見,沒看見的事情,皇上想來也不會責罰於你。”說完眉頭一挑,轉身便走,綠蘿在身後急了,忙將蠟燭往燭臺一插,追上去道:“晚膳已經吩咐御膳房去做了,小侯爺便不要再戲耍奴婢了。”
“那我來問你,皇上下午來時,說過什麼話,是否很生氣,就像這樣,眼睛瞪得這麼大,頭頂上的火冒了這麼高?”白炎邊說邊比劃,模樣可笑之極,令綠蘿“撲哧——”一聲笑出了聲來。
“奴婢哪敢那麼瞧著皇上,倒是沒聽見生氣,頭上也沒冒火,還是皇上說讓拿了披風給小侯爺蓋上的。”
白炎聞言嘿嘿一笑,回到桌旁站了一會兒,然後回頭去看窗外大雪,臉上神色漸漸斂起,口中呢喃道:“也不知,相思谷中是否也是這般大雪紛飛呢。”
無瑕,看來白炎無法立刻趕回你的身邊了,你定要為我珍重!
“公子又在想什麼?”弦伊將手中湯藥放下,見無瑕痴痴的盯著燭火,忙伸手將之一遮移開,道:“眼睛如何受得了,可是又想了小侯爺了?”
“白炎去了這麼久了……”
“十日不到。”弦伊將兩根食指交叉做出了一個十字,道:“這裡離東都那麼遠,來回要那麼久的時間,這才過去幾日,公子便已經如隔三秋了。”
“我覺得,似乎過了很久很久了。”無瑕有些痴然的低頭望向了手中的玉簪,指尖拂過翡綠的琉璃,輕聲道:“我總感覺,他好像不會再回到我身邊了。”
“呸呸呸,壞的不靈好的靈,公子可切莫再說這種話了,小侯爺好不容易才能找到了你,他既答應了你要回到這裡,你也答應了他要在此等候,便不要再說這些不吉利的話,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你那話才是孩子話。”無瑕自然知道弦伊是在安慰自己,於是笑了笑,將玉簪插入髮髻間,然後起身道:“這雪卻要下到何時,也不知冷三叔的傷勢如何,還有冷二叔,他們現在過得好不好呢。”
“鬼翼說過,鄭哲主已經解除了對他們的追捕,問鼎軒也已經重新開張,公子便不用再擔心了,他們定會照顧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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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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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鄭澈軒讓鬼翼帶給自己的最後一句話。
六年的相互扶持,自己與他為何走到了今天這個地步!已經無法去說誰為誰做得更多一些,而自己知道的是……已經不想再回到那個囚籠一般的皇宮去了。
不想!
“哥哥那邊應該也有迴音了,如今莫大哥統領御林軍,哥哥要在皇宮裡找東西,當真是難如登天了。”弦伊嘆了口氣,突然想到了弓此去東都負著的使命,不禁有了不安。無瑕聽她所言,點點頭,道:“這麼多年了,我真的已經倦怠得想要放棄了,可是我們已經有了前面三幅圖,第四副圖的下落又如此明顯,要說放棄,卻也實在不甘心。”
“正是這說法,只是時間這麼久了,哥哥說,當初龍傳白將這訊息說與過武飛雲知曉,而他在明,咱們在暗,若果真被武飛雲得手,當真是對咱們極為不利。”
“無妨,就算他得到第四幅圖,也根本沒用。”
“那倒是,前三幅圖都在公子的腦子裡,任誰搶了最後一圖去,只要公子不將之完整的畫出來,也是枉然,藥涼了,公子快喝了吧。”
“恩。”無瑕應著端起了藥碗,而門外那人卻悄悄的向後退去,不著絲毫痕跡的隱入了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