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四兒從凳上跌坐而下,滿面恐慌的摔在了地上。冷汗順著額頭流下,四兒拼命的嚥了口口水,然後哆哆嗦嗦爬了起來,道:“大人饒命,他們真的走了,走了啊——”話到最後,四兒終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雙腿更是顫抖得站不住,若不是還有張桌子撐著,只怕早已經癱軟在地。
“你們家掌櫃的呢?”
“小掌櫃今日不舒服,在樓上休息,後院還煎著藥呢。”四兒抹了一把鼻涕淚,抽泣著回道。
正說著,符離,地瓜和小豆子被人從後院帶了出來,一見這架勢也嚇得顫起了身子。
“大人,就這幾個人。”樓上侍衛下來,帶下了小酒,然後又帶下了三個人來。
“出了何事?”小酒見四兒哭得難看,不禁眉頭一皺,道:“咱們正當開店做生意的,大人這是做什麼?”
方衝滿含深意的看了小酒一眼,道:“沒想到竟是個女孩子。”
“店是爹孃留下來的,莫非女子便不能當家了麼。”小酒厭惡的看了方衝一眼,然後走到四兒身旁將他一拉,掏出手絹給他擦了擦臉,道:“咱們這都是孤兒,大人是否看咱們軟弱可欺便不將咱們當人看了,他們比我還小,怎經得起大人這般驚嚇。”
“這三人又是做什麼的?”方衝指了指站在樓梯口的三人,問道。
小酒回頭看了一眼,道:“客人!聾爹爹和他的一雙兒女,爹爹聾就夠慘的了,偏偏生的一雙兒女也是不濟,女兒啞巴,兒子容貌極其醜陋,大人還是不要看了,小心噁心到。”
“如此一說,本大人倒要好好看看。”方衝說完推開面前的侍衛走到了那三人面前。那聾爹爹佝僂著身子,鬚髮盡白,滿臉皺紋,畏縮著身子,見方衝將頭湊到面前,忙伸手將臉一擋,向後縮了縮,顯得十分害怕。方衝伸手將他的手一扣,發覺入手的面板褶皺遍佈,軟弱無力,於是冷哼一聲將之丟開,回頭去看女兒,那女兒見他望向自己,忙伸出雙手在面前搖了搖,十分恐懼的躲到了爹爹身後,口中吚吚嗚嗚不知在說些什麼。
“過來——”方衝丟開那父女兩向著躲在一旁的兒子吼道,那兒子一身粗布衣服,頭上戴著一頂黑紗斗笠,遮住了容貌,方衝見自己邊叫他邊往後退,不禁不耐的上前幾步將那斗笠一揭,頓時一股惡臭衝入了鼻間,然後四散而去。
客棧內的人全都捂住了鼻子,方衝這才抬眼看了一眼面前那人,只一眼,他便迴轉了身子,不願再看第二眼。
那兒子一張臉潰爛得幾乎沒有好面板,傷口處尚滲著黃水,讓人看了幾欲嘔吐。
門被狠狠一拉,方衝帶人奔出了屋去,到了街道中,才回頭看了一眼那客棧,低吼道:“晦氣,給我再去旁邊搜。”
待那一行人全都離去,確定無疑之後,四兒將門一關,然後一抹眼淚,笑了:“小掌櫃,看我演得怎樣?他要是再靠過來,我便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全蹭到他身上去。”一番話說得店內的人都笑了起來,那聾爹爹回身看向了兒子,道:“乖兒子,叫聲爹爹聽聽。”
“既然你是爹爹,那回去之後咱們便分房睡,爹爹,可好。”
聾爹爹哀嚎了一聲,屁顛屁顛的捱了過去,到了近邊,卻也忍不住一捏鼻子道:“奚昊,你這究竟弄的什麼,當真難聞得讓人受不了。”
“現在只是難聞,等到了晚上你們便知它的好了。”
“哦?好在何處?”弦伊清了清嗓子,憋了那麼久終於能說話了,讓她忍不住大吸了幾口氣,卻登時又被那臭味哽得差點吐出來。
“拿去,每人服下一粒解藥,我去洗澡了。”奚昊從懷中掏出一個錦囊對著纏綿一丟,然後返身離去,纏綿挖了挖眉頭,指著奚昊離去的方向,道:“他說的是解藥?”
那一干人等皆縮了縮脖子,小豆子忙不迭的將錦囊抓了過去,道:“趕緊吃了,小掌櫃說奚昊公子是天下第一神醫,善醫者善毒,千萬可別惹毛了他。”
見眾人心有餘悸的模樣,纏綿撫了撫胸口,輕聲道:“還好還好,幸虧我有抗力,否則這以後的日子當真難熬。”說完見眾人皆在研究那小小的藥丸,忙一閃身上了樓去。
密道之內的人群三三兩兩的散開著,沒有燈火,四處漆黑一片。
劉劭康站在無瑕身旁,聲色不動。
這客棧之內果然另有玄機,不知這密道通往何處,又是否藏有其他的秘密。
無瑕靜靜的站在那裡,悄無聲息,渾身散發的冷香卻漸漸散開,令人心神盪漾。劉劭康俯下身子,正待說話,無瑕卻突然回頭道:“他們走了。”
略為冰涼的雙唇便那般掃過了唇角,只是輕微的一觸碰,劉劭康卻感到渾身一麻,喉結輕輕一滑,努力的嚥下了一口口水,然後慢慢直起了身子。無瑕先是一愣,然後驟然一退,後背重重的撞在了石壁上。他沒料到那人竟突然俯下身子,而自己與他站得太近……
“咱們出去吧。”雙眉緊蹙,忍著後背的疼痛,無瑕返身按住機關,開啟了暗道,然後頭也不回的出了門去。
待身旁的人一個個都走光,劉劭康才慢慢抬手撫在了唇角上。
密道黝黑,方才那一幕定沒有任何人看見,然而,那奇妙的感覺卻就這般刻入了自己心裡,若有一天,那人到了自己懷裡,自己便不會再如此輕易的讓他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