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想,若纏綿果真將藥丸吃下,被卸去了全身功力,自己以後將要怎樣去面對他。那可是無數個日日夜夜,若每一天醒來都被自責折磨著,自己會忍受不下去!
纏綿看著奚昊煞白的臉,突然將他抱起放在凳子上,然後找來一個茶杯,倒上水,返身去拿了奚昊的銀針囊出來。
眾人皆望著纏綿,不知他在做什麼,纏綿也不多言,他開啟銀針囊,抽出一根銀針,然後抓住了奚昊的手指。
“纏綿——”
銀針刺破指尖,鮮血滲出,銀針的針尖果然一瞬變成了黑色,眾人見狀皆臉色一變,纏綿將奚昊的指尖拉到杯口處,將鮮血滴入,然後放開他,端起茶杯一仰而盡。
“你瘋了——”奚昊想要打翻茶杯已經來不及,那和著鮮血的水順著纏綿的喉間嚥下,奚昊怔怔的看著纏綿,纏綿卻只輕輕一笑,道:“多久會有反應?”
小侯爺與南宮熱河對視了一眼,幾近抓狂:“當初武飛雲吸入鮮血,應是立刻便陷入了昏迷。”武飛雲欺辱奚昊時他倆都在場,是知道那毒性發作的迅速性的,見纏綿竟直接喝下了和著奚昊鮮血的水,都忍不住大驚失色,惶然不安起來。
奚昊起身想要去配藥方解毒,在掙扎了幾次之後才發現自己已經沒有力氣再站起來。纏綿見狀伸手將他一按,然後將他的手抓入掌心,微笑道:“似乎,時間過去了。”
奚昊這才有些吃驚的抬起頭,然後急切的扣住纏綿的手腕,細細診查著脈象。
不可能!
當初武飛雲的確是在吸入自己唇邊的鮮血之後立刻昏迷,之後便顯出了美人面的特徵,為何纏綿沒事?
奚昊搖著頭,他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他抓住纏綿的另一隻手腕還想診脈,纏綿卻縮回了手,笑著拭去了他額間的汗珠,道:“從今往後在這世上,你就真的只能屬於我一個人了,無論是思想,還是身子,都只會是我纏綿一人的,因為除了我,這世上無人可以再碰你!”
“為何……”奚昊口中喃喃著,彷彿陷入幻覺之中,長久以來令他困擾的事情,竟如此輕易便解決了?!
“天下之毒,莫能出於我左右,越是美麗的事物,越是藏著不為人知的黑暗面,我喜歡美麗的東西,自然便不可避免的要去了解其陰暗的一部分。奚昊,我是自小便與毒打交道的,你爺爺的醫術是天下第一沒錯,但毒,便未必了。無瑕當深有體會,知道美麗的容顏得來有何其不易,當初他受人陷害,肌膚潰爛,我為他恢復容貌之時,他是先經過了鑽心蝕骨之痛的,那便是藥物的毒性,善醫者善毒,善毒者,當首先要不受其害,所以奚昊,你現在還害怕自己靠近我嗎?”
奚昊愣愣的看了看纏綿,又看了看無瑕,這才回過了神來。
“你個壞蛋——為何不早告訴我——”揚起一拳便打在了纏綿的身上,奚昊突然失聲痛哭起來:“你害我流了多少眼淚,害我偷偷哭了多少回,你是個大混蛋,為何一再的欺負我。”
“我若說了,你會相信嗎?若非今日形勢所逼,你會讓我嘗試著喝下你的鮮血,驗證我是否能夠抵抗你的毒性嗎?”
奚昊沒有再說話,只是一把撲入了纏綿的懷中,緊緊的,緊緊的將他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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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放滿了豐盛的食物,桌旁坐著的人皆在細聲細語,紅燭輕晃,整個屋子明亮異常,流光閃動,勾勒出一副溫馨的畫面。
黑亮的髮絲被紅綢綰起,奚昊望著鏡子中的自己,呆呆的眨了眨眼。
無瑕俯下身子,扶住他的雙肩,在鏡中與他相視一笑,道:“好美的顏色,奚昊,我還從未見你穿過紅色的衣服。”
“無瑕,我是不是在做夢?我覺得有些虛,身子發軟,我不想過去,我這樣子是不是很奇怪?白炎那小子一定會笑我的。”奚昊有些發慌,唇舌乾燥,雙頰紅得像火,心跳得太亂,令他有些語無倫次,被無瑕拉著站起了身子,卻怎麼都挪不動步子。
“怎會,你的樣子很好,奚昊,無瑕從來不敢想的事情,你做到了,好好珍惜這一切,好好的去過自己想要的生活。”無瑕看著他微微一笑,那指尖卻在抑制不住的輕顫。
不但是奚昊,便連自己,都覺得這一切太美,太虛幻,太不真實。不,這不是夢,這是真真切切的現實,奚昊與纏綿一定會幸福的,一定會!
一步一步踏上青竹階梯,這是一場沒有新娘的婚禮,那紅綢兩端站著的,是兩個眉目俊朗的男子,無懼於世俗眼光,只為了彼此心中滿滿的愛,為了那義無反顧的付出,將自己完全的託付給對方,然後將對方的一生與自己緊緊相連。
一拜天地,我心如你,不離不棄,日月為鑑,天地為證!
“爹爹孃親皆在遠方,今不孝子奚昊牽手心愛之人,叩拜爹孃!”額頭觸地,“咚咚咚”三叩響頭,小侯爺將奚昊纏綿兩手一拉,微笑道:“爹爹孃親定會體諒你們。”
眉間眼底盡顯柔情,那兩人執手而立,然後深深對拜。
從今往後,你便是我的眼,我的手,我所有的感知,任天地如何變幻,我的愛永遠只為你存在!
“奚昊。”
“嗯。”
“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