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瑕拼命掙開一手,抬起就往蕭君莫胸口一拍,蕭君莫見狀身子後倒避讓,無瑕終於掙離了他的懷抱落下地面,後卻向著玉簪掉落之地奔去。
愚蠢!蕭君莫胸中頓時揚起一股怒火。那玉簪曾經在他手中斷為兩截,修補之時才知為何對那人如此重要,因為其中扣著的那顆琉璃珠乃是孟白炎贈與無瑕的定情之物,可現在這般逃命之時,他竟還能為了這麼一個死物不顧一切!那孟白炎到底有什麼好,竟得他如此真心以待!
蕭君莫十分煩亂的隨著無瑕躍下,見他在草叢中四處摸索,不禁揚聲喝道:“你竟為了此人變得如此愚蠢,姬無瑕,你是想等著鄭澈軒帶兵趕到,將你再抓回去嗎?”
無瑕沒有理他,那珠子是白炎送給他的,十一年來一直帶在身邊,對他來說意義非凡,怎能這般掉落在這荒郊野外。耳聽那追擊的馬蹄震動大地,越來越近,蕭君莫不再多言,幾步上前便要去拉無瑕,無瑕卻依然抬眼細細尋找,當蕭君莫一手將他的胳膊抓起時,他終於發現了在夜色下泛著翡綠光芒的琉璃。
“放開我!”甩開蕭君莫,無瑕向著流光淡閃之處一奔,到了近前果然找到了玉簪,他的身子尚未直起,突然空中傳來嘯響,幾道利箭穿透月色徑直紮在了他的面前。
“快走!”蕭君莫伸手將他往後一拉,心中詫異萬分。
鄭澈軒竟然會對無瑕動手?!不,這不可能。心頭一動,蕭君莫霎時明白了動手者是何人安插,不禁冷笑一聲,也不挑明,只拉著無瑕迴轉。
無瑕抓住玉簪,與蕭君莫一同飛身向後,躍上馬背,打馬向前,而身後追擊之人卻一瞬間頓住了勢頭,鄭澈軒手抓韁繩,竟驚出了一身冷汗。
何人射箭?他回頭看了看自己身後的隊伍,發現傅樾言也在回首檢視,頓時怒喝道:“任何人都不許對公子動手,若公子有失,朕便滅了他的九族!聽到沒有——”
“是!”身後眾人齊聲回應,鄭澈軒與傅樾言對視了一眼,傅樾言輕輕一點頭,隊伍再起之時,他回身對鬼翼低語道:“好生跟著皇上。”鬼翼打馬跟上,他卻漸漸減緩了速度,落在了隊伍最後跟隨。
無瑕與蕭君莫又行了一段,發覺因為隨性而為,兩人已經奔到了前往五里鎮的道上,無瑕見狀心頭焦急,對蕭君莫道:“你若不與我前往天涯,便從這裡分道揚鑣,馬你騎走,我自己步行!”
見無瑕要跳下馬背,蕭君莫伸手將他一抓,道:“本王進宮目的在你,你若走了,我辛苦這一場倒算個什麼,姬無瑕,你也看見了,禁軍已經對你動手,鄭澈軒只怕是氣得發瘋,寧願你受傷也不會放你離去,你便跟本王一同走,也好過被關在那不見天日的皇宮之中。”
無瑕冷冷一笑,道:“蕭君莫,你當我姬無瑕是什麼人,會相信你滿口胡言,你手中血債累累,手段花樣極多,我若與你同行,只怕下場堪輿。”
“我對你——”蕭君莫突然一驚,住了口。
想到在洱海玄夜死時對自己所說的話,蕭君莫竟一瞬間有了恍惚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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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下曾……勸過王爺……那人留不得……沒有人……沒有人可以……掌控他……王爺為何不聽……為何不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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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不聽!
蕭君莫突然之間煩躁起來,自己明明有很多機會可以殺了他,可是到最後竟都無法下手,這究竟是為什麼?!
姬無瑕,你便是那魅惑人心的妖,明明那般淡漠,卻偏偏吸引著他人泥足深陷,難以自拔。我以為得天下者便能得到你,現在看鄭澈軒那般無力,才知道原來並非如此,那麼,你想要的究竟是什麼——
“本王與你一同去!”蕭君莫咬牙切齒的低吼著,將韁繩一拉,卻在起步時發覺面前突然多了一人,無瑕也是一驚,金絲入手,聽那人叫道:“公子要去何處?小人熟悉地界,知道許多小道。”
無瑕定睛一看,原來是在城門助自己的常寬,當下點頭道:“常大哥,無瑕要去天涯懸索,常大哥指點途徑即可,萬不能涉及其中,無瑕連累你了!”無瑕說完將手一揖,常寬將韁繩一拉,向著一旁密林一躍,道:“公子隨我來!”
鄭澈軒趕到之時,那道上已經沒了人影,鬼翼將手一揚,幾道黑影隨他四下而散,頃刻之後迴轉,道:“往天涯的路上發覺有烈馬疾馳留下的痕跡。”
天涯!那是通往大晉川西古道之徑,無瑕這是要過了懸索離開大鄭了!
“隨朕去追——除公子之外,格殺勿論!”馬蹄揚起,那人已經無法顧及周全,要將一個人永遠留在自己身邊,便要剪去他的雙翼,令他再也無法振翅高飛!
無瑕,你若恨,便恨吧!恨也好過讓我失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