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門被拉開,葛家鋪子的當家葛長遠一臉欣喜的看著弓,道:“總算是露面了,你突然不見,讓我們大家一頓好找,究竟出了何事?”
弓拱手一揖道:“讓各位掌櫃兄弟為弓擔心,弓實在不安,這次來,因受了公子的密令,葛當家的請借一步說話。”
“快進來,快進來!”葛長遠閃身將弓迎進房間,弓進去之後,放下手中斗笠,道:“公子要回大晉了。”
葛長遠聞言一驚,道:“鄭太子登基為帝,公子地位當扶搖直上,此刻正是在鄭發展勢力的時機,為何突然要回大晉?”
弓沉凝了半晌,道:“具體情形弓也不太清楚,但是公子的信說得十分明白,他讓弓來找葛當家的,然後讓葛當家的將訊息傳出,給川西的霍昔陽,丹陽的冷秋之,雲河的左譽,滄田的孟廣固,還有臨於的於風揚,公子回來後定會召集他們,讓他們早做準備,另外,公子此次入晉會從川西古道而入,川西霍昔陽處弓便親自前去,其餘人便請葛當家的派人前去通知。”
“怎麼感覺此次公子回來得如此突然,弓,可不要出了何事才好,你最好快馬加鞭趕往川西,以便接應公子。”
“弓正有此意,話帶到了,弓這就告辭。”
“看你風塵僕僕,還是歇息片刻。”
“弓想早一刻見到公子,便不耽擱了,葛當家的保重。”弓說完,朝著葛長遠和葛滸匆匆一抱拳,轉身離去。
待他身影沒入夜色,葛長遠回身對葛滸道:“讓人兵分四路去通知幾位當家的,說公子便要回晉,讓他們做好一切準備,隨時聽後公子調遣。”
“是!”葛滸口中應著,一個踏步躍出門去,眨眼不見。
弓拼命打馬狂奔著,當昨日公子手中信使突然出現在琅嬛閣外時,直覺告訴自己,公子必定出事了,否則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讓人來找自己的。一瞬間便已下定的決心在看見佰茶的那一剎,卻崩解得支離破碎,那充滿了惶然不安的眼神令自己無法面對,而那明明已經顫抖得快要哭泣的女子卻溫柔的一笑,道:“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佰茶會等你回來。”
深邃的雙眸中漸漸浮現了瑩亮的淚水,弓緊閉雙眼,想要將佰茶那含淚微笑的臉抹去,可是,做不到,夜風清涼,揚起了黑亮的長髮,弓睜開雙眼,終不再抑制眼中淚水,口中大喝著,向著遠方奔去。
天陰沉沉,空氣中夾雜著一絲悶熱的氣息,令人的心情也為之鬱結。
皇宮內外調兵頻頻,鄭澈軒臉色鐵青的站在正德殿外,傅樾言從長階下走來,到了他跟前,拱手道:“回皇上,禁軍在雲城內外搜了個遍,也未曾找到可疑行跡,或許,那人早已離去。”
鄭澈軒冷冷的一抬眼,道:“已經有人跑到皇宮內院來了,禁軍卻絲毫不知情,傅大人,你該好好整頓整頓,嚴肅軍紀了。”
“是!臣會徹查,只是,此人如此明目張膽的進入蝶蘭苑,還故意留下那孟小侯爺的書信,皇上是否覺得其中有蹊蹺之處?”
聽傅樾言口中所言,鄭澈軒突然心頭一凜。
是!昨日自己看見那書信後氣得發瘋,根本未曾細想,那人一向是極其謹慎的,他雖不羈,卻從不會讓無瑕陷入險境,他當知道無瑕此刻必定在自己身邊,又怎會讓人將書信送入宮中,且若無瑕早已看到,定不會在自己去時才急急收藏。
那憤怒不已的心終於慢慢安靜下來,鄭澈軒懊惱的深吸了一口氣,返身向著蝶蘭苑而去。
果然關心則亂,那麼明顯是有人故意為之的行為,自己竟在當時只顧跟無瑕慪氣,還拿宮女撒氣傷了他的心。這一夜也不知他怎樣了,昨夜在寢宮見他宮內的燭火亮了一晚,也不知是否睡不安穩。
該死該死。
心頭轉念間腳步愈發匆忙,鄭澈軒連跑帶走一路匆匆,到了蝶蘭苑門口制止了小太監的通傳,進門一看,無瑕竟趴在桌上睡著了,弦伊見他進門不禁冷哼了一聲,轉身出了門去。
鄭澈軒見弦伊兩眼通紅,估計是一整晚沒睡,那麼,無瑕定也是一夜未眠了。
靠近了無瑕,鄭澈軒的心卻似被重錘狠狠一擊,痛得令他喘不過氣來。
昨天被自己撕成碎片的信件,竟被那人兒拼出了碎裂的幾句話語,而那寥寥幾筆,卻讓自己如墜深淵。
他便就這般的重視著那人,昨夜蝶蘭苑燭火亮到天明,便是因為他要拼接這早已經碎裂到不可彌補的字句。
“無瑕,你怎可如此對我,我對你所做的一切,為何卻換不來你的真心以對,為什麼——”
那人突然暴怒的大喝著伸手抓起了仍在渾噩中的無瑕,無瑕一夜未眠,本已感到頭痛難忍,這會子突然被人抓住大力晃盪,頓時頭昏目眩,他不明所以的睜開雙眼,緋紅的眼中倒映著那人憤怒到扭曲的臉,腦中霎時清醒過來。
“鄭澈軒,你又來發什麼瘋——”無瑕死命的一掙,可是那人的力氣如此之大,那雙手似乎要將他的雙臂捏得粉碎一般。見無瑕掙扎,鄭澈軒不松反緊,咬著牙,狠狠道:“我如此珍視你,你卻將我的心視之敝履,好,你既如此待我,我今日便對你用了強,無論你的心在不在我這,你的人也當是我一人的!”
身子被狠狠一推,無瑕踉蹌間向後退去。
這人從未如此對待過自己,令他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反應,然後那擁抱將他禁錮,那人似乎要將他揉碎了一般鑲嵌在懷裡,向著床榻而去,無瑕回頭間見自己竟到了床邊,霎時明白他所謂的即便心不在,人也只能屬於他一人的意思。
身子被抱起與那人一同跌入了床間,那突變只在一瞬之間,讓人猝防不及,無瑕的後腦被重重磕在了瓷枕上,劇烈的疼痛令他視線模糊不清,感到有溫熱的液體從髮間滲出,他有些無力的搖了搖頭,伸手推搡著身上那人:“澈軒,我……頭痛……”
衣衫已被那人拉扯開來,鄭澈軒俯身肆掠著一切,在那白皙的身軀上狠狠烙下烙印,蝶蘭苑的大門已被關上,門口的禁軍將門牢牢堵住了,當弦伊端著藥碗回來看見那一切時,手中瓷碗怦然落地,她臉色蒼白的向著大門奔去,無視那戎裝佩甲的禁軍阻攔,一遍又一遍的大叫著:“皇上,不可如此對公子——皇上——”
天空幾聲悶雷,雨點終於淅瀝落下,蝶蘭苑外一個女子在用盡全力衝撞著禁軍隊伍,而屋內,卻悄然一片,無聲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