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抬頭看了他一眼,嘴裡先是嘰裡呱啦說了一串,而後才用十分生硬的語言道:“既然被抓,我無話可說,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李宗治暗自嘆了口氣,這細作之流,皆是不怕死的,武凡中此刻將這麼一個人推到檯面上,縱然不能坐實了白炎勾結之罪,卻也讓人心中暗揣,疑他人品。
“相國大人好運氣,竟出門便捉到了奸細,又那麼巧,此人身上還揣著這麼一封信函。”殿外一人朗聲而來,眾人向外一望,莫寒神色冷然上了殿來,到了門邊將手一拱,道:“臣也有事要奏。”
“說。”
“小侯爺府昨夜遇人暗襲,守衛皆已斃命,小侯爺義兄奚昊公子不知所蹤,而臣在小侯爺府的柱子上,發現了這個。”手中一展,宗然疾步走過,接過那斷裂的利箭呈到了李宗治面前。
李宗治將利箭拿起,細細一看,反手遞到了武凡中面前:“武相也瞧瞧,是否有些眼熟。”
武凡中一見莫寒呈上利箭,心底便知出了紕漏,利箭入手,看了看,卻不以為意的將之一拋,丟在了地面:“大戶人家護院兵器皆有雕刻姓氏之習,且東都武姓何止臣一家,但憑一隻利箭,能說明什麼。”
“相國大人那麼巧在大理寺附近捉到細作,又那麼巧細作身上便有赫博多意圖勾結小侯爺的罪證,而莫寒去了小侯爺府,看見屍骸滿地,一支湊巧紮在小侯爺府柱子上的利箭刻著武姓卻不能為任何依據,何以相國大人所呈便能作為證據,莫寒的便不能!”
“一面之辭,豈能當真!”
“說得好,一面之辭,豈能當真!”莫寒亢然有力的重複令局勢一瞬扭轉,武凡中被他那一語嗆住,心底惱怒,卻愈發不能。
“我這裡還有人證!”武凡中不甘心的揚聲道。
“待莫寒找到奚昊公子之時,他便也是不容置疑的人證!”
李宗治心底長舒了一口氣,臉上卻聲色不動,回身上殿,靠入龍椅,頗有些放鬆,揚揚手指,道:“那依莫將軍,此事定當如何?”
“小侯爺既然在大理寺被抓,那麼,便暫由大理寺看管著,但是小侯爺府發生的事情,也不可能便被抹殺,趙括將軍的死要查,小侯爺府的事情也要查,但這些都不是主要的,最重要的是,現在趙括將軍一死,九原群龍無首,李將軍受傷而回,咱們要考慮的是,何人去九原!”
武凡中正因自己一手安排的計劃被打亂而憤恨不已,一聽這話,上前幾步,請道:“如今能夠鎮住九原之人,除了威武侯爺,別無他人。”
莫寒雙眸微微一動,瞟了一眼那人,帶著嘲諷低頭一笑,道:“相國大人剛剛扣押了小侯爺,轉眼便要推威武侯爺上陣殺敵,當真有膽量,便不怕侯爺心生不滿,陣前倒戈麼。”
“你——”
“相國大人有那膽量,莫寒卻沒有,皇上,御林軍中有許多是當初追隨小侯爺之人,既然現在小侯爺捲入命案,臣請皇上准許御林軍中小侯爺的部屬全都停職休整,待事情水落石出之日再行定奪。”
“如此一來,皇城守衛豈不是有所空缺?”蘇品拓面帶疑色,素聞莫寒將軍與小侯爺交情甚深,怎會小侯爺剛被扣押,他後腳便如此急不可耐的將小侯爺的人踢出御林軍的隊伍?
“莫將軍所言極是,御林軍是皇上身邊的人,該避諱的,當毫不猶豫。”武凡中卻心頭一喜,拱手附和道。
這局勢當真讓人莫名其妙,蘇品拓看了一眼莫寒,然後回身與自己身邊的人交換了一下眼色,輕輕搖了搖頭。
“好吧,便讓他們暫時休整待命,只是那空缺……”
“臣舉薦兩人。”
莫寒的話剛出口,武凡中便已覺不妙,正要開口制止,李宗治卻一揚手打斷了他的話,道:“御林軍是莫將軍統領,這些編制上的問題,將軍看著辦好了。”
“氿武的慕楓與涇陽的白少卿都是豐都大戰中的有功之臣,當年也一直追隨臣之左右,白少卿現在隸屬涇陽西營,倒不知相國大人舍不捨得割愛。”
武凡中抬眼看了看李宗治,知道自己竟踏入了這兩人的一個局中,而如今今非昔比,朝堂之上與自己為敵者眾多,如此眾目睽睽,自己也無法拒絕,只好怏怏道:“莫將軍倒是手眼通天,主意竟打到本相的轄區了,既然將軍開了口,本相又怎敢不給。”
“如此謝過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