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伊,把藥帶上,其餘東西一概不管,跟我出宮去。”拉開門,無瑕剛走了幾步,見前方匆匆而來的傅樾言與他身後的禁軍,心頭便是一沉。腳步慢慢後退,弦伊拿了錦盒跟在身後,見他突然後退,抬頭一看,也是一驚。
“公子!”
無瑕將她一攔,站住了身子,對著傅樾言冷聲道:“傅大人,你可是帶兵來抓我的?”
傅樾言上前一步恭敬的一揖,道:“傅樾言豈敢對公子無理,皇上下旨,長亭苑夏日炎熱,請公子即刻起遷往蝶蘭苑,因為怕公子有東西要帶過去,所以傅樾言帶人前來,幫公子搬東西。”
無瑕聞言冷冷一笑,道:“無瑕身無長物,何來勞動傅大人帶這麼多人前來,去回了皇上,無瑕就住長亭苑,不想遷往蝶蘭苑。”
似乎料到無瑕會是這態度,傅樾言躊躇了一下,終還是咬牙道:“皇上說,公子不必擔心宮外的一切,問鼎軒和公子手中生意皇上已經派人去打點,冷三爺也另外安置了地方靜養,請公子安心呆在宮中。”
那話一出,無瑕臉色一變,身子一晃,弦伊在身後將他一扶,對著傅樾言揚聲道:“傅大人這是在威脅公子嗎?”
“傅某不敢對公子不敬,可是,皇命難為!”
“好,好,好。”無瑕吐出三個字,冷笑著也不再多言,抬步出門,直奔了正德殿而去,見他所去方向,傅樾言也不阻攔,皇上說過,公子必定會去找他,讓自己不必阻攔,可是,他二人卻為何鬧到了如此地步……
長嘆一聲,傅樾言站在原地久久未曾離去。
無瑕走得很快很急,他本想著先出了宮去,再做其他打算,卻不料鄭澈軒已經料到自己會如此做,竟先一步扣押了冷三,並派人監視了自己手中生意,讓自己不敢輕舉妄動。
“公子別急——”弦伊見無瑕神色冷然,不禁十分擔心。公子自小便是個極其有主意的,他若下定決心去做一件事,那麼無論那事有多困難,就算將他自己傷的傷痕累累,他都一定會去做到,可是,現在皇上手中的籌碼是他所在意的人,是與他一同出生入死的人,他若反抗,便是置大家的生死於不顧,而他若妥協,便會傷了他自己!
“公子——”伸手一抓,那衣袂從手中滑過,弦伊急急撲倒石欄邊抬頭去看,無瑕竟輕身而起,一個飛躍從半空掠過,形若魅影,直奔了正德殿而去。
“皇上!”小六子看見那極速而來的白影,有些心虛的低頭在鄭澈軒身後提醒道。
鄭澈軒微微抬頭看了一眼,繼而繼續低頭批閱奏章,正德殿中還站著幾位等待回覆的大臣,見此情形皆紛紛回過了身去,感到一道風掠過,大殿上已經多了一個人。大臣們抬頭看著面前那修長的背影,不禁低聲議論起來,鄭澈軒依然低頭批閱奏章,絲毫不為所動,無瑕幾步到了他的跟前,伸手將奏章抽出,就那麼望著他。
殿下站著的眾人皆倒吸了一口氣,從無瑕的側臉,他們已經認出了來人是誰,雖然耳聞皇上對這無瑕公子十分重視,甚至可以說是寵愛,但如此大膽的行為,怕也會惹起皇上不悅。果然鄭澈軒眉頭一皺,那幾個大臣頓時叫苦不迭,這可好,要是皇上發火,豈不是要殃及池魚。
“我要出宮!”無瑕絲毫不懼,將奏章丟在了桌上,隨著那聲響,那幾個大臣感到後背冒出冷汗,訕訕的站著進退不能,一時之間尷尬萬分。
“你的身子沒好,我讓傅樾言帶人去給你搬東西,遷往蝶蘭苑,怎麼,竟還沒搬麼?”
“我要出宮!”
鄭澈軒依然波瀾不驚,伸手將奏章合上,起身道:“蝶蘭苑跟我的寢宮緊挨,下次再下雨,我便不用跑那麼遠去瞧你。”
“冷三叔在哪?”
“去看看他們佈置的合不合你的意,我知道你喜歡簡單,所以屋內沒什麼貴重的東西,合適就行。”
“你究竟有沒有聽我說話——”無瑕伸手去抓鄭澈軒的手臂,他知道自己這樣做很不冷靜,可是,這裡是大鄭,是這個男人的天下,此時此刻的他已經擺明了對自己用了強,他要約束自己的一切!
事情怎會發展到如此地步,自己便是害怕會走到現在這種局面,所以才會拼命的發展勢力,可是,卻因對抗蕭君莫令自己元氣大損,現在還在恢復期,他卻趁這脆弱的時候來挾住了自己。
鄭澈軒回頭看了一眼無瑕拉住自己胳膊的手,眉頭皺得更緊。面前站著的那幾個大臣已經嚇得雙腿發顫,紛紛跪在了地上,無瑕卻昂著頭,與他對峙而立,絲毫不退讓。
鄭澈軒的目光上移,定格在無瑕的臉上,突然伸手撫住了他的臉頰:“這些日子愈發瘦了,從今天起,我每日與你一同用膳,可不許使了小性子不好好吃飯。”
那場面如此怪異,本以為皇上會發火,可是此刻情形看來,發火的是那無瑕公子,而皇上,卻這般輕言細語撫慰於他,實在讓人一頭霧水,摸不著頭腦。
那跪著的幾個大臣實在無辜,不敢抬頭,卻又無法離去,當真如芒在背,欲哭無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