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飛雲發覺自己完全低估了這個男人的實力,他的動作快得驚人,內力也十分深厚,果然江湖輩有人才出,自己竟大意了。傳聞中的相思谷主不過是一個極愛美麗事物的男子,有一雙巧奪天工手,為人溫文爾雅,性格十分隨和,卻不料,竟是個如此狠角。
幾次想要去抽壁上長劍都被纏綿逼了回來,武飛雲知道自己與此人對戰並無上風,是以勾起桌上花瓶向纏綿砸去,身子卻倏然後翻,出了門,到了院子大叫道:“來人——”
纏綿揚眉一笑,道:“你的侍衛們都很乖,知道主子的事輪不上他們插手,這會子都趴著呢。”
武飛雲知他動了手腳,也不與他糾纏,一個飛身上了屋頂,剛落定,便聽一道嘯響直擊而來,伸手將之一扣,武飛雲被那力量帶得在瓦上後退了幾步,展開一看,一粒金彈子已經將手掌打得通紅,顫抖不已。
“少爺——”遠處傳來喧譁,方衝帶人迴轉,發覺整個渭州府衙竟死寂一片,心知不妙,立刻讓人闖了進來。
纏綿本欲繼續追擊,突聽人聲鼎沸,他倒是不怕,可是奚昊沒有武功,若動手傷及到他……
心頭轉念間,纏綿回身對奚昊道:“咱們走。”伸手攬住奚昊的身子扶搖直上,腳步一點便飄飄然躍去了數丈遠。武飛雲見兩人離去,將手中金彈子狠狠一砸,道:“給我追——”
纏綿帶著奚昊在瓦礫間翻躍翩飛,絲毫不頓的出了渭州城,奚昊正欲說話,突聽他口中一聲唿哨,黑夜中一道白影如電疾馳,眨眼到了眼前。
“小心了。”從城牆上直接躍下,落入了馬背,纏綿輕喝一聲,那馬四蹄騰空向前一竄,若離弦之箭極速賓士,奚昊頓感呼吸頓止,心頭怦怦亂跳起來。
好快的速度,這是什麼馬?
雪白飄逸的鬢毛隨著夜風揚起,輕輕的打在緊握韁繩的手背上,涼風灌入口鼻,讓人不由自主的擯住呼吸。渭州城很快就被甩得不見了蹤影,纏綿依然輕喝,奚昊漸漸適應了那疾馳的速度,而一種後怕的心理卻迅速在心頭蔓延,讓他戰慄。
若纏綿沒找到自己……若他沒來……
本就被風吹得淚水盈眶的雙眼漸漸溢位淚珠,身後那人溫暖的胸膛緊緊貼著自己的後背,讓人如此安定,可是,自己又該如何去面對他!
一路無話,纏綿打馬直接奔回了相思谷,當曙光乍現,馬蹄踏入谷中的那一剎,奚昊不可置信的看著那一切,然後身子一軟,幾欲跌倒。
沒有了,所有的一切都沒有了,整個相思谷一片狼藉,就連房子都已經成了廢墟,煙火早已熄滅,卻留下了觸目驚心的焦黑一片。
纏綿帶著奚昊下了馬,奚昊向前走了幾步,雙腿一軟,跌跪在了地上。
隱忍的哭聲再也無法抑制,奚昊在那片焦土地前失聲痛哭起來。
就在昨天,這裡還是如此美麗,這是纏綿的家,有著自己與他的共同回憶,現在卻連一絲一毫都沒有留下。
“都是我……若不是我……相思谷怎會被毀……都是我——是我不好,是我的錯——”
看奚昊痛苦自責的哭泣,纏綿走上前將他扶起,道:“你先別自責,我帶你去個地方。”說完轉身去卸了馬鞍,丟在一旁,然後輕輕拍了拍那馬兒,道:“乖乖回去,我以後再找你玩兒。”
那馬兒竟似聽懂其意一般長嘶了一聲,然後撒腿向著山谷深處奔去,只一瞬便不見了蹤影。
纏綿拉著奚昊到了相思谷中的一道幽潭前,拭去他眼角淚珠,道:“眼睛都紅得像兔子了,會憋氣麼。”
奚昊不明所以,擦著眼角點了點頭,纏綿微微一笑,道:“使勁吸一口氣。”
身子被帶起躍入幽潭,纏綿拉著奚昊的手向著水潭深處潛去,幽暗的水下看不分明,奚昊不由自主的回握著那人的手,感受到他的不安,纏綿回過頭對他溫柔一笑,然後加快速度拉著他遊向深處,眼見空氣漸漸衰竭,奚昊發覺頭頂現出一絲光亮,然後自己被托住浮出了水面。
陽光已經透過薄霧照射大地,那潭水的另一頭竟也在一道山谷中,谷中十分寂靜,偶爾聽見清脆的鳥鳴,漫山遍野的花兒飲著朝露閃爍著光芒,照射在潭水上的陽光被粼粼碧波反射,若碎金一般閃閃發光。
“這裡是?!”
“之所以叫相思谷,本就因為是對應的兩道山谷,相傳從前有一對十分相愛的戀人因世俗紛擾而無法在一起,他們一個在山谷的這頭,一個,在山谷的那頭,卻至死都沒能相見,女子的淚水流成了河流,聚成了深潭,將兩道山谷連線了起來,後人感懷,便將兩道山谷並稱為相思谷。”
“好美的名字,好美的故事,可是,卻也這般悲烈。”奚昊痴痴的呢喃道。
“我昨日之所以會讓你跑掉,正是想到外面山谷的花草這邊山谷必定也有,所以早早的潛水來到這邊尋找,誰知道,回去之後你竟——”
“那找到了沒有?這裡面也有靈姝嗎?”奚昊打斷了纏綿的話,急切的抓著他的胳膊問道。
纏綿看著他,卻突然斂起了笑意,十分鄭重的道:“你為何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