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瑕將手一掙,輕聲道:“為何不是我,便是旁人,皇上也不能拿了奴才們撒氣,無瑕不知是何事讓皇上發了這麼大的火,可是,火大傷身,皇上一定要注意了自己的身子。”
“原本就不是什麼經不得事的,哪有當了皇上身子便金貴許多的,倒是你,好好呆在長亭苑,這麼熱的天,怎麼跑了來。”鄭澈軒說完,揚聲叫道:“小六子,傳寇太醫來。”
無瑕知道阻攔無用,遂由著鄭澈軒拉著自己坐下,問道:“究竟何事,小六子跑得急,說皇上發了好大的火,臣子們跪了一地也不睬,無瑕來得急,未及細問,倒是說說究竟怎麼回事。”
“西北不寧,南方今年大旱,撥出去的銀子竟被官員們層層剝削,到了災民手中已經所剩無幾,去年雪災,這情形便出現過一次,如今竟再次出現,當真是一個個貪得無厭,可惡至極!”
“每朝每代蛀蝕國家之輩都在所難免,皇上當知很多事情不可超之過急,朝中各個黨羽形成已久,便要整頓,也需一步步來,如今當務之急,是挑得可靠得力之人作為督察使,將賑災銀兩押送災民手中,其餘的,以後再說也不遲。”
鄭澈軒點了點頭,輕嘆一聲,道:“文臣只怕不行,武將們又怕脾氣暴躁,萬一一個不小心鬧出事情來,倒讓別國使臣看了笑話。”
“說起來,雲嵐將軍倒是文武雙全,做事穩妥之人。”
“我剛才也是這麼暗思來著,也罷,一會兒便宣旨下去,讓雲嵐去走一趟。”
“如今皇上心頭火也消了,氣也順了,是否可以讓外面跪的那一地人先下去了,正午日頭,陽光火辣辣的,大臣們也是吃不消的。”
“是我考慮不周,來人——”
一個小太監應承著入了門。
“傳朕口諭,讓大臣們全都散了,令雲嵐到御書房,朕有事找他。”
“奴才遵旨!”
看著大臣們在陽光下顫悠悠的爬起離去,俞翽羽衝著另外幾人笑道:“倒果真那無瑕公子有辦法,進去了這麼一會兒,皇上的氣便消了,否則,這大臣們皆不知要跪倒什麼時候了。這倒好,咱們本來是給皇上請安的,這會子,可不敢去叨擾了。”
正說著,見小六子帶著太醫匆匆而入,那幾人愈發好奇,皆站在遠處遙望著正德殿。隔得太遠,也看不真切,只見似乎是那無瑕公子手腕受了傷,太醫給他上了藥,包紮了之後,他便起身出了門,皇上居然還跟在身後送了一段路。
“聽說貴國的雲裳公主自幼便遊歷各國,見識廣博,這幾日,卻未曾見過,實在甚為遺憾。”俞翽羽側過頭,對著身邊小太監說道:“本官這次來,帶來了一些十分有趣的玩意兒,若有機會見到公主,倒要呈上博公主一笑。”
小太監也不敢隨便搭話,只喏諾的陪著笑道:“皇上讓奴才陪幾位大人四處轉轉,這會兒天氣太熱,不如去御花園坐坐,避了暑氣,等到了晚上,正好趕上皇上設定的晚宴,也不用出宮了再進來這麼麻煩。”
那幾人一聽皆道好,隨著小太監往了御花園而去。
無瑕離了正德殿,因太陽太大,於是沿著水榭長廊往回走,到了御花園旁,見園中荷花池蓮花竟早於花期盛開,頓時頓了腳步,入了門去。
幾個小宮女正在院中打理花草,見無瑕進門,皆起身睜大了雙眼怔怔的望著他。
這便是長亭苑中的公子了?!雖然他在宮裡住得已久,卻極少出門,聽說容貌美得女子都不及,可是,因為很多人沒親眼看過,皆認為是以訛傳訛,誇大了其詞,然當此刻這眉間硃砂的人兒真正站在眼前,小宮女們皆摒了呼吸,痴了眼神,雜草在手,卻只是捏著,也不知放下,就那麼痴愣愣的望著那人,心頭怦怦亂跳。
無瑕因見蓮花早開,在陽光下十分美麗,所以貪看住了腳步,當發覺自己被人注視,忙身子一動轉身便走,今日出來匆忙,未曾面覆金絲,他又不想惹人注意,是以低了頭,卻不料剛轉過園門,便一頭撞在了一人身上。
“大膽!誰人如此魯莽!”一個尖細的聲音響起,無瑕知道說話的是個太監,也不抬頭,只低聲說了句:“抱歉!”誰知那被撞之人卻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他本已與那人擦肩而過,卻被那一拉留住了腳步。
眉頭一皺,剛才被茶水燙到的手腕被那人抓住,火辣辣的疼起,小太監已經看清面前之人的裝束,嚇得一跪,道:“奴才不長眼,衝撞了公子,望公子見諒。”
“無妨,本是無瑕自己不小心。”說話間見手腕依然沒有被放開,無瑕側過頭,眼眸抬起,向著那人瞥去:“無瑕已經道過歉了,請大人放手!”
俞翽羽竟似沒聽見一般,雙眼直勾勾盯著無瑕,喉間輕滑,嚥下了一口口水,竟道:“果然絕色,難怪男子都會動心。”
無瑕聞言臉色大變,手腕一動,甩開了俞翽羽的束縛,也不停留,返身便走,那乍見他之容貌者卻依然痴立原地,心似乎也隨著那遠去的身影離了身子,不知飄去了何方。
“芙蓉帳暖度春宵,若得此春風一度,倒讓人死也甘願。”身後那輕佻之語遠遠傳來,無瑕身子一頓,然後繼續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