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裡一動,眼淚又一下流了出來。如果老媽在日記裡寫到過世以後要怎麼辦的事,那她對於活著是多麼絕望。
顧覃之沒再說話,直到老爸從公司拉來的那一票人進了病房。
爸爸把我簡單介紹給他們,最後說:“這是我女兒,一直沒在公司露過面,今天和各位認識一下,接下來需要辦什麼事,怎麼辦都聽她安排吧。”
大家看到我老爸一臉疲憊的樣子,都點頭說讓他放心,保證全程聽我安排,有一些上了歲數的還特意走到跟前,很用心的安慰了我老爸幾句。
以前,我總覺得在別人遭遇不幸的時候,多說幾句安慰的話是禮貌,現在卻覺得完全是多餘。因為我根本聽不進去任何一句話,本來平靜下來的心緒,會因為別人的安慰越來越難過。
老爸真的是累著了,眼神裡都是睏倦,勉強和大家說了幾句話,就示意他們出去了。
我也跟了出去,到門口時看到顧覃之在等我。他悄悄塞給我一張紙說:“這上面寫的是關於阿姨後事的辦理流程,你看一下有沒有什麼遺漏,然後補一補,或者修改一下。我在醫院隔壁的酒店開了一間套房,咱們帶他們過去說事吧。”
此時,我不得不佩服顧覃之思虎周全,自己對這種事完全沒有經驗,點頭說:“好的。”
到了酒店,沒說什麼廢話,我按照顧覃之給的一二三安排了事情下去,然後鬆了一口氣,所有的人都去辦自己那一攤事,同時我們把媽媽的遺體告別儀式放在了第二天的上午。
“徐圖,回家取東西的事,只能咱們兩個去了。”顧覃之在身邊提醒。
我一拍腦袋才想到老爸剛才的話,我現在是強打精神去辦這件事,心裡真的感激顧覃之的提醒。
我有些擔心老爸,想讓顧覃之留下來照顧,他倒是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但是老爸不同意,他的理由是這個時候不放心我自己開車,公司的司機都被安排出去辦其它事了,而我家住的地方交通不太方便,打車也不容易。
就這樣,顧覃之開車把我送回了家。
一進家門我就看到嚴妍正的收拾家裡,一包一包的東西被她指揮著從樓上搬下來,我一看就急了,我媽還沒過頭七,甚至遺體還沒火化,她就著急開始大掃除了嗎?!
“嚴妍,你在幹什麼?”我忍不住衝了上去。
她沒想到我會在這個時候回來,吃了一驚,然後有點結巴的對我說:“沒什麼,我就是讓阿姨打掃一下房間。”
“打掃房間需要扔這麼多的東西,這是不是我媽的?”我問。
她臉上一陣不自然,眼睛不敢看我,看向旁處說:“其實也不算是,你媽的東西我沒動,都在樓上呢,這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
我伸手扯開了一個剛從樓上搬到樓梯口的黑色垃圾袋,扯破以後一件熟悉的青灰色棉麻連衣裙滾了出來這是我媽媽的衣服。
我一下就急了,站直身子朝嚴妍的臉上就是一記用力的耳光,她被我打懵了,緩了一會才尖叫起來:“徐圖,你敢對我動手,我是你長輩。”
“為什麼不敢?你敢動我媽的東西,我就敢對你動手,現在我媽的靈魂說不定還沒走呢,就在這個房子裡看著你呢,你就敢這麼做,也不怕遭報應!”我氣得話都說不利索,這一句長話說出來以後,只覺得眼前一黑,人幾乎就倒下去了。
身後一支有力的胳膊托住了我的腰,我知道那是顧覃之。
我被氣得眼冒金星,真的張開口卻說不出話來了,胸口被氣頂著,一時上不上,下不下,差點憋死。
顧覃之看出我情況不秒,馬上用手拍我後背幫我順氣,在我覺得自己快要被憋死時,一口氣順了過來。
“把東西都搬上去,有沒有扔到外面垃圾站的,如果有去撿回來。”顧覃之聲音冷冷的說,“現在阿姨屍骨未寒,你們就這樣翻她的東西,真的是太過分了!”
家裡幫工的保姆只是聽嚴妍的指揮,現在聽到我們這樣說,抱著東西極快的就送了上去。
我還想和嚴妍理論,被顧覃這一把按住,他對我說:“現在別計較這些,先保住阿姨的遺物,事後讓叔叔來看這事要怎麼辦。”
顧覃之說完,拉著我就上了樓。
到了媽媽的房間,我才看到原本整潔有序的房間被翻得亂七八糟,一直放在床頭的首飾盒不見了,靠著牆放著的一個書架,上面的書和小檔案盒也被翻得一團糟。
我剛好容易被顧覃之勸下去的火騰一下就著了,甩開東西幾步來到樓下,正看到嚴妍端著媽媽的首飾盒從自己房間走了出來,把東西往我手裡一塞說:“給你,這是你媽的。我收拾的時候把貴重的都留了下來,說將來再給你,你既然回來了,就自己收拾吧。”
她把話說得很漂亮,我接過首飾盒問:“我媽的其它東西呢,你最好都給我放回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