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豆的事情,除了鄭家之外,似乎所有人都得到了滿意的結果。一直觀望的各路人馬,在得到了實信兒之後,也都帶著準備好的上好糧食,從各處直奔洛陽等著換種了。訊息是瞞不住的,還沒等洛陽城這邊放出風去,全天下差不多都知道了,土豆種只有一百萬斤上下。這點種子,絕對是不夠的。先到了,或許還能撈著點,後到了,一點撈不著也是有可能的。
撈不著咋辦?求,肯定是求不來的,必然得花大價錢了。誰也不想吃虧,能早到,還是儘量早到。
李牧已經準備好了行李,他打算明天走。祿東贊沒有讓他失望,臨近傍晚的時候,祿東贊領著格姆王子來了。
格姆王子黝黑的臉上,滿是不情願。他已經在天上人間做了快一個月的跑堂了,總算是有了點心得,端菜不至於撒湯了,本想再接再厲,博得美人芳心,沒想到被人橫插一槓子。
他看了眼悠哉喝茶的李牧,把腦袋扭到了一邊。祿東贊瞧見了,也沒說啥。格姆王子的態度,決定不了什麼。重要的是他來了,滿足了李牧的條件。這就像是兩國和親,誰會考慮兩個年輕人樂意不樂意?政治聯姻罷了。
格姆拜師李牧也是一樣,格姆情願與否不重要,要的是形勢。
“按照中原的規矩,我替我家王子,準備了束脩。”做戲就要做全套,祿東贊回過身,左手拎出一個籃子,裡頭裝著十條肉乾,右手拎過來一對大雁,還是活的,兀自還在掙扎,看著挺像是那麼回事兒的。
李牧瞧了眼這兩樣東西,覺得哪裡好像有點不對勁,微微皺眉道:“你這牛肉乾,顏色有點不對勁啊。”
祿東贊急忙解釋:“正宗的高原犛牛肉,在高原上,只有最尊貴的客人,才有資格享用。”
李牧掰下來一塊兒,確實肉質更加緊實,對旁邊的格姆道:“好東西,剛好路上吃。回頭搞一車來,給你師孃們打牙祭。”
格姆哼了一聲,沒接茬。祿東贊怕李牧生氣,趕緊接話道:“侯爺若是喜歡,我一定盡力而為。只是這犛牛肉乾,著實的來之不易,價格昂貴……”言下之意,若是量少,還能供應,要是沒限制的張口就要,這事兒就有點難辦了。
“幾個錢的東西,瞧你那窮酸樣子。”李牧撕開一條,丟進嘴裡大嚼:“該多少錢,就多少錢,一文錢少不了你的。本侯做事,向來公平。”頓了一下,李牧又道:“外務府的買賣,該繳稅的,也得繳稅,也是一文錢都不能差,規矩就是規矩,本侯做事,向來公平。”
祿東贊就算是個傻子,也聽出來李牧的意思了。暗罵一聲自己因小失大,想要找補時,卻不知道說什麼好了。見格姆還不說話,忙對他使眼色。
格姆向前一步,鞠了個躬,道:“恩師在上,受徒兒一拜。”
“乖、”李牧從懷裡拿出個早就準備好的金元寶,遞給格姆:“師父沒啥送你的,一個金元寶,當做見面禮了。”
祿東贊心裡頭稍微好受了一些,他帶來的這點東西,也不值李牧手裡那個元寶的。看來李牧這廝不在乎錢是真的,否則怎會隨便一出手都是這麼大的手筆?
格姆接了過來,祿東讚的手都已經伸過去,準備接著了。格姆卻放進了自己懷裡,祿東贊只好有些訕訕地把手縮回來,他哪知道格姆的心思。泡妞可是要花錢的,李有容雖長得美,卻不愛戴首飾。格姆又不知道她不愛戴首飾,只當她是買不起呢。他雖然是王子,手裡頭卻不過錢,除了一點零花錢之外,其他的錢都在祿東贊手裡。
買首飾這種事情,祿東贊肯定不會給錢的。但要是有了這金元寶,他就不用開口,自己就能買首飾了。
錢到手了,格姆的態度也變了:“我已經拜你為師了,是不是就沒我的事了。我想回長安,沒問題吧?”
祿東贊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王子殿下這是吃了什麼迷魂湯了,咋就盯著那個還珠郡主不放了呢?他見過李有容,模樣不差,但年紀大了呀,他真是想不明白,格姆到底喜歡李有容什麼。
偷瞄了李牧一眼,見他似乎沒有多生氣,趕忙道:“王子殿下,您現在是侯爺的徒弟了,得跟在侯爺身邊學習,不能再回長安了。”
“為何不能?”格姆問道:“你不是說,我拜師就行,也沒說讓我跟著他啊?”他瞅了眼李牧,不無嘲諷低說道:“他能教我什麼?無非就是些旁門左道罷了。”
這話祿東贊聽了,都覺得有些過分了,急忙道:“王子殿下,慎言!侯爺是你的老師!”
“無妨、”李牧笑了下,道:“徒弟麼,年少無知,常有的事情。也不能怪他,他實在也是沒見識過他的老恩師我的本事。就像我的大徒弟長孫衝,在拜我為師的時候,不也是跟我唱反調對著幹麼?都有這麼個過程,過一段時間就好了。”
“哼!過幾段時間也不會好!”格姆斬釘截鐵道:“郡主說過,你不是好人。郡主討厭的人,就是我討厭的人。我拜你為師,是為了吐蕃。若是我自己,我連看都不會看你一眼!”
祿東贊只覺得天昏地暗,趕忙道歉:“侯爺,請原諒王子殿下年幼莽撞……”
“都說了沒關係了、”李牧擺了擺手,道:“年輕人,有衝勁是好的。”他嘆了口氣,無限感慨,道:“看來,郡主還是忘不了那件事啊。唉,怪我!她恨我,也就恨了吧。”他用餘光瞄了格姆一眼,道:“好吧,我答應你,你想回長安就走吧,我就不留你了。”
“你等等!”情竇初開的少年,個個都是福爾摩斯。從李牧的話語中,他聽出來一些端倪,問道:“你的話是什麼意思?那件事是哪件事,你和郡主之間,難道有什麼?”
“嗨,都是陳年舊事了,不重要。”李牧擺擺手,開始趕人了:“你們走吧,就不留飯了。”
李牧越是這樣,格姆就越覺得肯定有什麼,抓住李牧的袖子不撒手,眼珠子通紅,道:“不成,你得跟我說清楚,你和郡主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牧看著格姆,一副為難的表情,似乎有什麼事情,不方便講出來似的。格姆看著李牧,漸漸地,他的手抖了起來。少年的想象力是非常豐富的,剎那間,他的腦海中晃過了無數的畫面,眼淚含在了眼圈裡頭,顫聲道:“你們倆、你、你該不會……”
“唉,為什麼要問呢?”李牧拍拍格姆的肩膀,格姆翻了個白眼,直接就昏了過去。
對於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年來說,這個刺激有點太大了。
祿東贊是過來人,他看得明白。李牧和那位郡主之間,必定是沒什麼的。他故意這樣說,就是為了收拾徒弟。祿東贊苦笑道:“侯爺,這、有必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