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渡,你下手可真是狠啊。”
荀觀見面第一句話就給謝雲渡說愣了。
他莫名其妙地看荀觀,剛開始還以為人是在開什麼新鮮玩笑。但見荀觀神情冷肅,竟像是當真質問。
謝雲渡本來腦子還漿糊著,這一下反而醒了,氣笑道:“荀書呆,我知道你一貫喜歡開口先詐我,但你好歹講點理吧?我怎麼狠了,怎麼你了?把你始亂終棄了?”
而荀觀卻絲毫未笑。他自袖中取出一張紙箋。
謝雲渡接過大眼一掃,越看越茫然。
這看起來像是一長串隨機的地名。
荀觀道:“認得嗎?”
謝雲渡皺眉:“你到底想說什麼?”
“這是你三年間的途徑之地。”荀觀淡淡道:“為救一人而殺百人。雲渡,這就是你的道?”
謝雲渡:???什麼玩意兒?
他雖然沒記自己都去過哪裡,但一眼看過去也知道上面寫得錯了大半。離譜,他還從沒見過荀觀錯得這麼離譜過。
“——等等!咱倆先捋捋啊。”
謝雲渡彈了彈這張紙。
“我差不多明白你的意思了,要是別人我才懶得解釋,但我當你是朋友,就給你多說幾句。首先,你這回是真錯了,大錯特錯,裡面大部分我連聽都沒聽過。而且最重要的——”
謝雲渡冷聲道:“荀觀,我可從來沒殺過你的人。”
荀觀看了他片刻,遞給他第二張紙。
謝雲渡遲疑著接住,視線掃過,瞳孔微縮。
“不是第一張,便是這一張。”荀觀平靜問:“這次對了嗎?”
謝雲渡指節無聲攥緊,紙箋剎那間粉碎。
“荀觀,”他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你派人跟蹤我?”
“我確有此意。”荀觀並不否認,“可我派去的人,全都死了。”
謝雲渡氣極反笑:“你懷疑是我殺的?!”
“不,”荀觀道,“我知道不是你。”
謝雲渡怒道:“那你他媽的在這套什麼話?!”
“我真正懷疑的是,在這三年裡。”
荀觀靜靜注視著他,“一直有一個人在你背後,寸步不離地跟著你。”
謝雲渡僵住,心底陡然竄起寒意。
“……誰?”他問。
“對。”荀觀收回目光,“問題就在於,那個人究竟是誰。”
“不可能。”謝雲渡儘量回憶每一處細節,“如果那個人真的存在,我絕不可能毫無察覺。”
荀觀反問:“如果是季牧呢?”
“什麼?!”謝雲渡失聲道:“你們把他放了?!!”
“這只是其中一個推測。”荀觀道,“那個人很小心,沒有留下任何追溯其身份的證據,更沒有留下任何活口……”
“我問你話呢——”謝雲渡一把扣住荀觀的手腕,打斷:“你們把季牧放了?什麼時候?!”
荀觀看了他片刻,微微搖頭,“……看來你這三年是真的沒與任何人聯絡。很早了,古戰場結束後半年。”
謝雲渡眼底浮現難以壓抑的憤怒:“為什麼?!憑什麼??季牧那種人,你們不殺,居然還要放了他?!”
“雲渡,你忘了嗎?”荀觀道,“季牧是我們武宗的人。”
謝雲渡頓住。
“對武宗而言,季牧本質上並未做出任何損害武宗利益的事。”荀觀道,“他之所以被囚於太平宮底,與他在古戰場的所作所為無關,而是因為季牧始終不願交出神器永寂臺。但永寂臺本已認他為主,在季牧並未背叛武宗的情況下,我們沒有理由繼續關押拷問一個大奧義境界的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