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這邊有皇后在,哪怕一個圈子裡說話,眾人知趣不來打擾,但眼角也是時時留意著的。先前江綺箏跟和水金出去,就有人開始議論猜測了;爾後樊素練抱著黎繕匆匆前來,議論聲更大了點;現在秋曳瀾也要走了,還被皇后與莊蔓拉拉扯扯的,一時間殿中七七八八的目光俱看了過來!
正與一班太妃、老夫人說話的江太后被林女官拉了下袖子,轉頭一看,正望見秋曳瀾急步而去的背影,吃驚的問:“怎麼回事?”
她說話的光景秋曳瀾已經行色匆匆的出了殿,本待追上去的皇后與莊蔓只得留下來替她解釋:“韶兒頑皮,方才忽然帶著他表哥表弟們甩開宮人朝御花園跑了,寧頤郡主不放心,想追上去看看!”
江太后聞言笑了笑,不在意的道:“孩子們頑皮也是尋常事,林女官你出去喊兩隊內侍去搭把手,咱們且吃咱們的酒好了!”
眾人聽出太后是不想被這事打擾了宴席上的氣氛,紛紛舉杯配合。
片刻後太后見眾人已經不那麼注意丹墀這邊了,方召了皇后到身邊悄問:“韶兒雖然有些嬌氣任性,但也不是通道理的人。怎麼今兒個晚上這麼胡鬧的?”
皇后無奈道:“其實也不知道是不是韶兒起的頭,但他身份最尊貴,說起來自然是他擔責任——想是孩子們到一起玩得興起,都是捧手心裡長著的心肝寶貝,就越發的胡鬧了起來?”
最大也才六歲不到的孩子,想一出是一出的,胡鬧起來貓嫌狗憎;發起人來瘋,那更是思路無邊無際,哪裡猜得準?
太后皺眉道:“純福跟水金去也還罷了,十九媳婦有孕在身,下次再有類似的事,你還是攔下她的好!這天雪路滑的,萬一摔著碰著了怎麼辦?”
“媳婦考慮不周!”皇后心說我哪裡沒攔了?可秋曳瀾就算懷著孕,也不是我一個正宗弱女子能攔得了的——不過她還是溫馴的直接認錯,又提出補救,“媳婦現在打發人去追回她?”
“我方才已吩咐林女官去辦了。”江太后對她的態度很滿意,拍了拍她手背,溫和道,“下次記得就成!”
“林女官?”皇后聞言心下卻有些沉吟,當初林女官想把宮女霓光塞給江崖霜做妾,這事前後拖了好些日子,最後還是鄂國公夫人為了報答秋曳瀾對皇后的提點,給一勞永逸的解決了霓光——皇后當然知道林女官早就有在江崖霜後院裡插一腳的打算!
此刻聽說太后是派了林女官去追回秋曳瀾,頗為不安,“林女官該不會趁機對曳瀾做什麼吧?”
但轉念一想,“這明面上,她怎麼敢?”再說秋曳瀾也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林女官正面跟她作對的話,還不知道是誰吃虧呢!
“那林女官是陪了母后多少年的老人,沒憑沒據我總不能說她有問題……”皇后從太后跟前退回自己席上,始終覺得不能放心,但自古疏不間親,又不敢去跟太后說林女官的事。躊躇間,忽然發現樊素練不在,詫異問左右:“樊家小姐呢?”
“方才陪阮夫人出去了。”左右道,“似乎是要去跟黎小公子更衣。”
黎繕換衣服完全不需要樊素練幫忙,估計是她自己也要收拾下。皇后沒再把這事放心上,皺緊了眉重新擔心秋曳瀾去了——這時候,秋曳瀾仗著腳步悠長,已經把隨她出殿的木槿、木蘭都遠遠甩開,堪堪抵達御花園內!
一進去就看到燈火通明,順著人聲很容易找到了江綺箏與和水金,以及她們身畔幾個小小的身影。
秋曳瀾才要鬆口氣,仔細一看,不由大驚:“安兒、琅兒還有大皇子呢?!”
之前一起打雪仗的是大皇子楚韶、江景琨、秋夜明、黎繕、江景琅、江景雅——朝御花園這邊跑時,黎繕被樊素練抱了回去,如今站在江綺箏與和水金身畔的,赫然只有秋夜明與江景雅,楚韶、江景琨還有江景琅卻不見蹤影!
“正在找——這群小東西一進來就分散了到處鑽,著人點齊燈火,挨個山洞花圃的找才搜了出來!”江綺箏面色漲得通紅,和水金也是臉色鐵青,正抓著各自的兒子厲聲喝問,“快說!大皇子與安兒、琅兒都在哪裡?!再不說的話是不是還想捱揍?!”
秋曳瀾低頭一看,秋夜明與江景雅稚嫩的小臉上都有些發紅,仔細觀察便是指印的痕跡——她知道無論江綺箏與和水金,對孩子都是極寵愛的,平常別說下手打了,那是連句重話都捨不得講。這會竟然上手打,一則是為了卻不過親戚的面子,要給她個交代;二則恐怕是真急了!
“既然點齊燈火挨個山洞花圃的搜查過了,怎麼會找不到他們三個?!”秋曳瀾想想就覺得一陣心驚肉跳,小孩子確實靈巧好藏身,可再怎麼靈巧怎麼好藏身,到底是三個人啊!御花園就這麼大,怎麼可能藏得一個也找不到?!
她壓抑住怒火與恐懼,半蹲下來,和顏悅色的問:“福兒、雅兒莫急,好好想想,大皇子與你們江家哥哥、弟弟……之前是朝哪邊跑的?不要慌,仔細想,你們都在一起的,肯定有看到對不對?”
又揣摩了下小孩子不懂事,別以為自己現在被找到要捱揍,擔心楚韶他們一樣被打所以來個講義氣,保證,“把他們找出來之後你們繼續玩,一定不打他們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