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疆戰敗、而且是大敗這種事關社稷安穩的大事面前,金氏之死、江崖晚父子的不對勁、皇后與貴妃之間的暗鬥……統統都是浮雲!
江太后第一時間抱病召開朝會!
“足夠鎮西軍上下使用三年的輜重焚燒殆盡?!”薛暢聞訊幾欲吐血,“這、這如何可能?!”
無怪他抓狂——從當年谷太后聽政,到後來二後爭權,再到現在江家當家,他這個宰相之所以地位穩固如山就是生財有道,頂著兩代外戚的折騰,始終保證著大部分黎民的安居樂業,以及兩大邊軍的供給。
也就是說,鎮西軍被燒的這批輜重,完完全全是他一粒米一顆粟攢下來的!
像鎮西軍這種國之精銳,吃穿用度的開銷可想而知!足夠他們三年用的輜重是個什麼數字?只看現在滿朝文武沒有一個臉色好的就知道結果了!這麼大的損失,薛暢怎能不心頭滴血?!
“此等大事,料韓季山應不會虛報……追究責任的事等等再說,先議應對之策:如今鎮西軍困守沙州城,沙州城若破,其後兩百餘里都無險可守,惟有退至望城!”江太后還帶病容的臉色蒼白,此刻則因憤怒成了蒼青,“但望城糧草儲備不足,決計供應不了大軍!諸卿可有什麼法子?”
“沙州之後是相州,可先動用相州府庫應急!”淮南王立刻道,“同時從國庫速撥輜重糧草送至西疆,以備戰事!”
“雖然說這幾年風調雨順,國庫十分充實!”江天騏臉色不太好看,淡淡道,“然而西、北兩面同時開戰,消耗也不小!前兩日鎮北軍來報,也提到輜重需要補充!這會若給鎮西軍補上,不知道還有沒有給鎮北軍的了?”
淮南王皺眉:“西蠻兵臨城下,難道不管不顧?望城若失,西蠻便能長驅直入——到時候連相州都要被波及!一個不小心恐怕就是高宗時的相州之亂重演!”
瑞高宗時,鎮西軍也大敗過一次,從沙州一路敗退到相州,連相州州城都丟了。結果西蠻在這兩州大肆殺戮擄掠——主要是相州,因為沙州苦寒,油水遠不及相州。最後導致相州人口銳減五成之多,足足數十年元氣難復。
“望城後面不是修了鎖蠻關跟落鳳關?”江天騏詫異的提醒,“此兩關就是當年相州之亂後,高宗皇帝憐惜子民,鑿山築成,以備不測……望城如果當真守不住,退守這兩關也足夠保下相州了!”
“那兩關未必保險!”這次開口的卻是薛暢,他可算從巨大的打擊中回了神,臉色陰沉道,“畢竟相州之亂已經是高宗皇帝時候的事了,這麼多年來,這兩關從來沒有經歷過兵臨城下的威脅!戰備豈能不鬆弛?”
“可以讓鎮西軍取代這兩關原本的守軍!”江天騏反駁。
“那也不行!”薛暢想都沒想,“四年前阮清巖曾遞上來要求修繕這兩關的文書,列舉了這兩關目前的情況——連大門都破爛不堪,其他地方更不要講!但因為種種原因,始終未能撥款下去,這樣的兩關就算讓鎮西軍取代原本的守軍,又豈能保險?尤其糧草不解決,軍心不定,還怎麼守?!”
江天騏皺眉:“還有這樣的事?!為什麼這兩關不修繕?四年前國庫似乎沒有很吃緊吧?”語氣頗為不悅,顯然是在懷疑薛暢變著法子維持自己的學生。
索性兵部尚書易太章接話道:“薛相所言不差——主要是昔年穀氏當政時,鎖蠻、落鳳這兩關的守將都是谷氏門人,自恃有谷氏撐腰,又以為有沙州與望城擋在前面,只差把兩座雄關拆了賣錢!所以……”
“那為什麼不撥款修繕?!”江天騏不耐煩的再問。
他以前是易太章的下屬,如今也不過跟易太章平級,當眾語氣這麼衝,簡直像是上級呵斥下級了,易太章眉宇之間不由閃過一抹不喜。只是顧忌著江家現在的權勢到底忍住了,淡淡道:“因為這兩座關差不多都被拆空了,要修繕的話絕不是小數字。當時國庫雖然不是很吃緊,但北疆已經在開戰,為防萬一,這筆開銷就暫時被按下去了——這是我跟薛相商議下來後,稟告秦國公,國公大人也應允的!”
聽說是秦國公也認可的做法,江天騏這才作罷,只是眉頭緊鎖依舊。
“國庫如今的存糧,在保障鎮北軍等處需用的情況下,最多能撥多少給鎮西軍作補?”江太后聽到這裡,皺眉問。
這個問題只有薛暢能回答:“如今剛剛開年,距離秋收還早。最多隻能撥給鎮西軍兩個月之用!餘下的,須向各地府庫籌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