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吐不斷的日子雖然難熬,但一天天的也就過去了,不知不覺,時間就到了十一月。
雪後初晴,秋曳瀾額上綁著帕子,靠在榻頭,端詳著襁褓裡的次女,壞笑著問丈夫:“你不是說她不乖,要幫我收拾她?”
“……她滿三歲前都不給她珠花帶,怎麼樣?”江崖霜拿指尖輕輕戳了戳女兒還紅通通的小臉,討好的問。
貪心不足是人之本性,以為妻子不能生育時,江崖霜覺得能撫養侄子也是件喜事;後來妻子懷上了,他那叫一個戰戰兢兢,只求母子平安;等江景琅順利落地,江崖霜嘴上不說,心裡卻也想過,要能再有個孩子、也是母子平安就好了!
然後秋曳瀾果然再次懷上,他又覺得已經有了兒子、膝下還養了個侄子,若能有個女兒就好了——現在真的盼到個女兒,頓時就把之前對秋曳瀾的許諾拋到了腦後。
如今被妻子提起,才勉強說了個懲罰的方法,頓時就讓秋曳瀾笑得打跌:“三歲之前她戴得了珠花麼?!好沒良心,有了女兒就忘了我了是不是?”
“沒有的事!”江崖霜一本正經道,“這不是擔心罰在女兒身上、疼在你心上?”
“就會油腔滑調!”秋曳瀾白他一眼,“安兒跟琅兒呢?我如今不方便出去,外面你可得多盯著點!”
江崖霜連連稱是,道:“我看完咱們女兒就去看他們……不過男孩子究竟淘氣,休沐那天想著好些日子沒陪他們了,就領他們玩了會,結果半日下來就累得跟什麼似的,一點也不像我小時候懂事聽話!”
“這真是有了新人就忘了舊人!”秋曳瀾無語道,“今年天熱那會你還數落女兒不如琅兒懂事體貼哪!一轉眼,不懂事的就變成了琅兒!”
“我說的是實話!”江崖霜笑著道,“我小時候可是安靜得很,祖母說他們都像了八哥!”
秋曳瀾聞言臉色頓時一變,語重心長道:“八哥就安兒這麼個元配嫡子,琅兒呢是咱們的嫡長子,往後都要指望他們支撐門庭的,萬不可把他們慣壞了!如果真淘氣,現在這點大,我覺得,也可以上手打幾下,給他們長記性了……”
開什麼玩笑?!江崖丹這種人,做丈夫是個悲劇,做兒子也是個慘劇啊!秋曳瀾不指望江景琨跟江景琅將來多麼有出息,但絕對接受不了辛苦養大的孩子,長成兩個沒節操的紈絝!!!
然後現在輪到江崖霜說她了:“哪有小孩子不淘氣的?你居然開口就要喊打!你的慈母之心呢?都給女兒了?這要是叫琅兒知道,你說他該多麼傷心?唉,你……”
“你說什麼?”秋曳瀾笑眯眯的看著他。
“我說瀾瀾你真是一片慈母之心!”江崖霜見勢不妙,二話不說改口道,“所謂愛之深而責之切,安兒跟琅兒才這麼一點大你就要求從嚴教導,實在是把他們疼愛到骨子裡去了!”
打鬧了一陣,秋曳瀾就問起這兩日裡裡外外有沒有發生什麼事。
江崖霜道:“下人每天出出入入,有什麼事還能瞞著你不成?噢,你這麼一提我才想起來——方才我回來時,聽下人說八嫂又有了。不過那邊的人過來稟告時,你還沒醒,怕打擾你就沒說。”
“賀禮送過去了不曾?”秋曳瀾聞言,雙眉一挑,問。
自從楚意桐小產以來,妯娌之間總是磕磕絆絆的不盡如人意,現在楚意桐終於再傳孕訊,秋曳瀾自不想放過這個和解的機會。
江崖霜道:“周媽媽安排的禮單,我看過沒什麼問題,由渠媽媽送過去道賀的。”
秋曳瀾最信任的媽媽當然是周媽媽,但渠媽媽乃是莊夫人留下來幫媳婦照顧孫子的,身份、資歷非比尋常,出了這個院子,外面還是認為渠媽媽身份更重要一點。派她前去,也是對楚意桐的重視。
“那就好!”秋曳瀾頷首道,“但望八嫂這次平平安安生產,把以前那些不愉快的事兒都忘記掉!”
江崖霜俯身在她額上吻了吻,柔聲道:“這些日子委屈你了,如今的八嫂到底不如先頭八嫂大氣!”
“橫豎我又不跟她一個院子裡住,也就是場面上有點尷尬。”秋曳瀾失笑,“這算什麼委屈呢?”
“還有件事。”江崖霜見妻子確實沒把這事放在心上,就道,“四姑聞說咱們有了女兒,就說想給她封個公主——四姑說,不但她有這個意思,皇后也是這麼提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