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曳瀾接過錦帛一看,帛上用螺子鈿潦草的寫了十幾個人名——最下面則是三個潦草到查點看不出來的字:“有異動!”
“這些人……”秋曳瀾目光在錦帛上逡巡片刻,臉色陰沉下來,這上面的人名她一個也沒印象,不過,既然是永福長公主從宮裡帶出來的,猜也能猜到這些人是哪裡的。當下令人,“去請谷姨娘來!”
谷婀娜就在不遠的屋子裡安置江徽珠等人,一喊就到了,恭敬行禮道:“婢子見過十九少夫人!”其實谷婀娜的出身,為妾怎麼都該是良妾,無需用“婢子”這樣的自稱,但聽說了莊夫人的手段後,為表乖巧,她對上正經主人時都以奴婢自居。
“你看一下這些人你可知道?”秋曳瀾擺手讓她起身,把錦帛遞給了她。
“是宮城禁衛!”谷婀娜究竟做過周王妃,當年又是谷氏的重要成員,只看了一眼,就毫不猶豫的回答,“而且大部分都是禁衛中的軍官!”
秋曳瀾冷笑一聲:“果然!”
“少夫人,這錦帛……難道是永福長公主殿下方才拿過來的?”永福剛才雖然沒去看江崖丹的庶出子女,但現在大家都在一個跨院裡面,長公主過來,谷婀娜那邊哪會看不到?她素來聰慧,一下子就想到了關鍵的地方,不禁花容失色道,“這些人若當真全部是大房和三房的人,那……太后與陛下恐怕!”
江太后與皇帝雖然都不是大瑞如今真正能說了算的人,卻佔據著大義名份!
倘若這對母子落入大房和三房的控制之下,被脅迫寫下對四房不利的聖旨或懿旨,到時候江家大房、三房師出有名,大可以明著帶領禁軍衝到這邊來控制住四房上下!
到那時候江天馳即使也帶著足夠的底牌回京,也將陷入極端不利的環境:進,不但將被視作公然謀逆,膝下嫡子嫡孫難道都不要了?退,把柄落於人手,難道從此淪為棋子,等待鳥盡弓藏的命運?
“永福既然能夠讓宮女把這張錦帛交到咱們這邊,可見事情還沒壞到那一步!”秋曳瀾見下人們被谷婀娜提醒後紛紛變了臉色,頃刻之間就是人心浮動,不由一皺眉,冷聲道,“再說你們只知道大房和三房在禁衛中籠絡了這麼多人,合著咱們四房全是死人嗎?!”
呵斥住下人,秋曳瀾狠狠瞪了眼谷婀娜——谷婀娜臉一白,直接跪了下去,頭也不敢抬:“少夫人饒命!婢子絕非故意擾亂人心,實在是被嚇著了!”
“我以前倒不知道你膽子這麼小!”秋曳瀾冷笑,“當初賜死你跟周王的旨意都到了周王府了,你不也是鎮定自若的為自己掙到一線生機?”
谷婀娜不敢說話,一個勁的磕頭!
片刻功夫,地氈上就被鮮血染紅了一片。
“帶她去跟八嫂說吧!”秋曳瀾不欲駁了嫂子的面子,並不親自處置她,擺手讓人把谷婀娜架出去,又叫人進來擦了血跡,這才道,“去請這些侍衛的統領來!”
正說著,外間卻忽然傳來一聲歡呼!
秋曳瀾感到很詫異,站起身:“怎麼回事?”
“少夫人,沒事兒了!老太爺已經醒了!”片刻後江檀喜氣洋洋的走了進來,“林大夫說老太爺的身子骨兒好著呢,休養上兩三日就能下榻!”
秋曳瀾足足愣了好半晌才回過神:“那麼八嫂他們?”
“過會八公子跟前的江柑會來請八少夫人他們回院的。”江檀低聲道,“對外就說怕十七孫公子的事重演——就說是老夫人吩咐的!方才老夫人已經答應借旗號給咱們使。”
“……”想想這大半日來的兵荒馬亂,秋曳瀾頗為無語,“我知道了,那就這樣吧!”
雖然說很鬱悶,但沒出事總是好事,對吧?
不過晚上江崖霜回來,心情倒是很好:“事情突然,不及跟你說清楚,嚇到沒有?”
“什麼意思?”秋曳瀾詫異問。
“早就懷疑禁衛裡被大房和三房做了許多手腳,只是礙著祖父,平常也不好公然調查。”江崖霜如實道,“這次父親回京的訊息讓祖父暈倒,我跟八哥一合計,暗中聯絡四姑,索性趁機詐他們一詐,果然很多人就冒了頭!”
他眯起眼,“這些人可能還不是全部,不過大部分應該都出來了!接下來只要挨個將他們剷除,再換上咱們的人,大房與三房也沒什麼招可使了!”
秋曳瀾恍然:“我之前就奇怪,若是祖父不好,你擔心大房和三房會趁機對咱們下手,怎麼還把人都聚集在一處?應該分頭藏匿啊!畢竟那些侍衛再厲害,總共才幾個人?又堵在國公府中,到時候被人一圍,插翅都難飛!”
如果是真的要以備不測的話,分頭藏匿雖然容易被各個擊破,但逃脫一部分人的機率更高;但如果是為了詐大房、三房,把家小聚集起來,集中所有力量保護,才是萬全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