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天,雖然說還是早上,太陽卻已經熱烘烘的烤在身上。但江崖藍心裡卻冷得像塊冰:“米茵茵已經不是第一次惹事生非了,以前辛表妹就是準皇后時她還不知道分寸,如今辛表妹已經母儀天下,她還是不知道分寸——不說我跟辛表妹其實什麼都沒有——難道在她眼裡,辛表妹永遠都是那個父母遠在外地、在京裡只有一個年事已高沒什麼脾氣的祖母在堂的親戚?”
他是嫡子,濟北侯這一脈人丁又單薄,所以即使他不是長子,自幼以來仍舊得到很多拓展見識、旁聽長輩與幕僚議事的機會。
即使他也不是什麼爭氣的人,這些年來沒少在外面浪蕩,但該有的眼界到底不缺——皇帝雖然是傀儡,但若沒這個傀儡,江家也攝不了政!私下裡可以不把皇帝當回事,場面上,就是江家上下這幾個月來都非常著緊的秋曳瀾,上次在御花園裡碰見聖駕,不也是依足了臣禮?
而且皇后也是江家黨出身,江家是米茵茵的依靠,更是皇后的助力!
“米茵茵一而再、再而三的得罪辛表妹,不僅僅是善妒成性、無事生非,更是在頻繁替我惹禍上身——她是我妻子,她惹怒了辛表妹,即使表妹知道不是我的意思,但一次兩次算了,次數多了表妹能不遷怒到我頭上?”江崖藍芽關緊咬,額上青筋畢露,“這根本就是毀我前途!”
辛馥冰初為皇后,現在朝廷上她還說不了話——但只是直接的話她說不了!作為江太后的外甥女,她的母親江家五姑太太還跟江太后關係不錯,她完全有能力透過太后來影響朝政!
這還只是現在!
以後江太后老了,辛馥冰有了兒子,成為下一個攝政皇后或太后,到那時候想為難米茵茵和江崖藍,不過是使個眼色的問題!畢竟即使江崖藍是江家嫡孫,江家子孫那麼多,互相都踩不過來,少個競爭對手,很多人都樂見其成!
“這種為婦不賢、淨惹是非的婦人,母親就因為她是孃家嫡親侄女就這樣偏心著她!”江崖藍心中既悲哀又怨恨,“真不知道誰才是母親的親生骨肉?!”
他覺得不能再這麼下去了。
回屋後隨便沐浴一番,換了身出門的衣服,懶得去看在內室“臥病”、不時傳出幾聲低泣的米茵茵,徑自出了門,匆匆趕到秦國公府。
國公府這邊,莊夫人正跟秋曳瀾說著昨兒的大婚景象——除了米茵茵惹的事外,昨天還是很順利很喜慶的。皇家氣象非常人所能想象,其中許多講究又是不夠富貴的人壓根理解不了的,秋曳瀾覺得大漲知識之餘,蘇合等沒能去看的丫鬟聽得更是津津有味。
這時候聽說江崖藍來給莊夫人請安,都覺得很意外:“他怎麼有空來?”
昨天雖然是米茵茵不好,但出嫁從夫,江崖藍也要負管教不力之責。按理他這會應該在家裡領訓啊?
莊夫人心念轉了轉,道:“怕是來求我帶他去北疆的!”
秋曳瀾一聽就明白了,嘆息道:“六嬸素來溺愛侄女,十三哥想也是沒辦法了,只好來求母親!”
“你放心,我可不是怕事的人!”莊夫人聽出媳婦是在上眼藥,不過也沒計較,“何況你們那位六嬸胳膊朝孃家拐,你們小叔公、小嬸婆可不覺得米茵茵有什麼可愛的!”
片刻後常媽媽引了江崖藍進來,果然見禮畢,江崖藍就轉彎抹角的打聽莊夫人還會不會去北疆、什麼時候去?
莊夫人受兒子媳婦影響,正對米茵茵不喜,便爽快道:“前些日子就想走了,只是惦記著陛下大婚,特特留下來觀禮。過兩日就要開始收拾東西!”
江崖藍便直截了當道:“侄兒好些年沒見過四伯父的,心中也頗為嚮往北疆的風情,四伯母去北疆時可以帶上侄兒嗎?”
“這有什麼不可以的?”莊夫人才不怕得罪米氏姑侄、更不怕得罪米家,想也沒想就頷首,“你只管收拾東西,明後天我定了具體日子就派人去告訴你!我江家男兒本就該去北地磨礪一番,過兩年十九夫婦也要過去呢!你若肯在那裡留兩年,正好有兄弟做伴!”
“多謝四伯母了!”江崖藍鬆了口氣,眼不見為淨,他不想跟米氏翻臉,但也受夠了米茵茵,索性離遠點——這樣米茵茵惹了事,即使名義上他還要負教妻不力之責,但相隔迢迢的,明理的人都知道跟他沒關係不是?
“米茵茵若識趣就不要提出跟著我!”江崖藍心裡惡狠狠的想,“她若不識趣……”
暗暗冷笑,“北疆苦寒,當年四伯父和四伯母因此把十六、十八和十九都送了回來撫養……就米茵茵那三天兩頭病倒的身體,敢去那裡,想也活不長!”
雖然說至今難忘辛馥冰,但成親時江崖藍對舅舅家的表妹還是有感情的,然而這一次次的猜忌、折騰下來,那點感情早已是煙消雲散!
江崖藍現在真心厭極了這個髮妻,只盼望早點擺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