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靜瀾思忖著如何拿捏拒絕歐晴嵐的分寸之際,京中陰雲密佈。
在經過震驚、置疑、確認、悲痛……之後,江家大房與三房不約而同認定殺子仇人與四房絕對脫不了關係!
但風水輪流轉,這次輪到他們品嚐被秦國公從中阻攔的感覺了:“你們三叔雖然沒說真兇是誰,但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已經知道了。且等他回來再說,否則冤枉了四房事小,中了旁人奸計豈非貽笑大方?!”
“就是三叔不說,所以才懷疑四房!如今這天下,除了咱們家自己人外還有什麼真兇是三叔不好說的?!”
秦國公冷笑:“那麼你們告訴我,四房是怎麼殺了小二跟小六?!算算小十八的血書被送到北疆的光景,即使老四一接到訊息就派人,到現在還沒抵達沙州吧?還是你們覺得小八跟小十八及他們所帶的那點兒侍衛有這能耐?!”
“但沙州有秋靜瀾!”
“秋靜瀾?”秦國公嘿然,“秋靜瀾即使爭取不到鎮西軍,退一步入朝也必能青雲直上!他剛剛報得父母大仇,正值青春,視同珍寶的妹妹還是十九媳婦……這麼聰明的人會蠢到為了鎮西軍孤注一擲?”
“二叔,十九媳婦正有身孕,興許他覺得為了十九媳婦咱們家不會拿他怎麼樣呢?”江天驁慘白著臉色反駁。
秦國公淡淡道:“若是其他人可能,但秋靜瀾——薛暢賞識的人,你們覺得他會如此不智?”
“但小二跟小六死了!”看著他淡漠的神情,江天騏悲憤的喊道,“如果事情不是四房做的,也不是秋靜瀾做的,那鎮西軍豈非要順理成章的交給四房?!到那時候,大哥與孩兒這兩房人的前途,父親難道真不擔心嗎?”
“你也知道小二跟小六死了?”秦國公冷笑出聲,“鎮西軍不交給秋靜瀾,那你打算交給誰?!”
江天騏脫口道:“碧空生長軍中,熟知兵事!”他的小女兒十七小姐江綺笙嫁的正是荊伯之侄、世子歐碧城的堂兄歐碧空,職位是鎮北軍中.將領。
由於歐家跟江家的關係,以及荊伯父子與江天馳父子的私交,歐碧空在鎮北軍中的地位比江崖月跟江崖情都高,很早就獨領一部兵馬。前任主帥濟北侯以及現任主帥江天馳,對他都非常寵信和重用,經常帶在身邊言傳身教。
“歐碧空確實是個人才!”但秦國公聞言反應平淡,“但他太年輕了!他現在之所以能夠驅使麾下兵馬,靠的可不全是自己的才幹,而是歐家在鎮北軍中的根基,他自己生長軍營,有一班自幼長大的軍戶子弟以及叔伯扶持!還有你們三叔、以及老四的寵愛!如果只靠他自己,根本指揮不動現在這個數目的部屬!”
“秋靜瀾豈非比碧空更年輕?”江天騏面色陰鬱,沒了兒子,他想染指兵權,最優的選擇當然就是女婿!
秦國公冷笑:“但其父其外祖父的遺澤在鎮西軍!之前能夠輕鬆解決況時寒、了斷谷氏,不正靠了這份遺澤?而且不提他本身的天資,就說他身畔那個任子雍,才情卓絕,當初況氏父子都視同上賓不敢怠慢!卻對秋靜瀾忠心耿耿,為了助他復仇不惜自廢武功去做內應!哪怕秋靜瀾什麼都不懂,只要願意聽取任子雍的意見——莫忘記這任子雍可是以幕僚身份在沙州待了這麼多年的,你們覺得他會不替秋靜瀾執掌鎮西軍鋪路?!”
“如果插手鎮西軍兵權的是咱們家的嫡出子弟,任子雍興許還會有所顧忌,不敢輕易阻撓!”
“如果不是,你們覺得任子雍會怎麼做?!”
這個曾化名“樂山先生”的謀士可不是什麼善茬!尤其他還先行了好些年,從況時寒的時代就開始進入鎮西軍高層——誰知道他如今在鎮西軍中有多少後手?
秦國公淡淡的看著侄子和長子:“而且你們不覺得這事情太湊巧了嗎?原本好好兒的,忽然咱們家的子弟就接二連三的出事……谷氏餘孽還沒找齊,咱們家裡倒是要先掐起來了!誰知道是不是他們的陰謀?沙州那地方可是在況時寒手裡好些年的,即使他死了,他的心腹到底沒死光吧?”
“但……”
“沒有但是!”秦國公很直接的打斷了江天騏的話,“不管你們心裡怎麼想的,在小二跟小六身故這件事上,你們必須等!等你們三叔親自帶回真兇的訊息之後,再作計議!在這中間,誰敢肆意妄為,做出使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整房人都給我滾回夔縣去!聽到沒有?!”
他是帶領江家崛起之人,多年積威,哪怕江天驁與江天騏滿心不願,但被目光掃到,還是忍不住低了頭:“是!”
……相比大房跟三房的憤懣無奈,四房卻是一片輕鬆。
莊夫人臥榻數日後開始好轉,讓江崖霜等人都放下心頭一塊大石。只是顧忌著秦國公的禁足令,以及考慮到莊夫人初愈,不適合奔波勞累,所以非但沒有出門走動,對外也依舊聲稱閉門謝客,只有江崖霜夫婦常在跟前侍奉。
既然困在內院,莊夫人不免要過問些內院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