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掉秋靜瀾與八公子,最可信的真兇,自然是谷氏餘孽!”
“只是能夠策劃如此之局,令兩位公子身故,若非谷氏中的顯要人物,很難說得通!”
“比如說,鄧易。此人乃是廣陽王世子預感大勢已去時,唯一送走潛藏至今之人!”
“但鄧易行蹤難覓,如果這次是他所為,咱們怎麼也該找出點痕跡來!沒有痕跡的話,恐怕難以交代!”
“……莫如,皇室?”
心腹們七嘴八舌的給出建議,一個突兀的聲音卻讓眾人都沉默了下去。
濟北侯拈鬚沉思:“皇室?你是說……陛下嗎?”他幾乎立刻搖頭,“這不妥當!”
見心腹們愕然,濟北侯解釋,“陛下之下雖然還有幾位先帝血脈,若將其廢去,倒也不難再扶立新君!但,廢立九五至尊到底不是小事,恐怕累及民生,又使異族有機可趁!”
而且,“小二的嫡侄女芝兒已確定將來會納入宮中!如果陛下出事,芝兒將來要怎麼辦?許過陛下,又有這點年紀了,再嫁的話又能嫁到什麼合心意的?小二死在沙州,為了大局不能真正徹查死因已經很受委屈了,總不能為了善後,倒把他嫡親侄女的終身大事也賠進去吧?”
心腹就建議:“那許諾芝孫小姐宮中位份,也能寬一寬大房的心!”
“這個自然!”濟北侯頷首,“回去之後我會請二哥同太后商量,既然皇后已經定了,那就給芝兒個貴妃之位,好叫大房稍減哀痛吧!”
當然這樣很委屈辛馥冰——不過在江家男嗣們的關係面前,孫女外孫女都是次要的。而且貴妃怎麼也不如皇后不是?
濟北侯繼續道:“所以陛下能不動還是不要動的好!大房其他孫女都還小,即使能夠許與諸王,也遠不到成親的年紀!不如芝兒讓他們有盼頭!到時候只怕更讓他們忐忑不安!”
江徽芝是大房目前唯一在適婚年紀的女孩子,只要辛馥冰跟皇帝一大婚,她就能進宮——進了宮就有指望生兒子,生了兒子大房就有指望靠女兒延續榮華富貴。但她的妹妹們卻都還小,哪怕現在皇帝廢了,從大房的孫女輩中選人預定為皇后,但幾年之後才能成親,誰知道中間會發生什麼?
萬一到那時候秦國公這些老一輩人都掛了,大房起復都困難,還想保孫女做皇后?先考慮活下去這個問題吧!
這一點大房自然也要考慮到——實際上江徽芝進宮這事,秦國公跟濟北侯都認為是大房擔心丁憂留的一手。萬一丁憂之後沒有靠山了,好歹還有個做娘娘的孫女在宮裡,可以想起他們來,不至於跟廉家那樣,老爺子一死,朝裡再沒人說話,一家人就只能在鄉下待著了。
“若是如此,那隻能對著諸王去了。”心腹們彼此對望,道,“齊王乃大房的女婿,性情又軟弱,用他頂罪想是沒人信的;燕王夫婦早已暴斃;周王伏誅;魯王也是安份之人,魯王妃又是皇后侄孫女……這樣,只有蔡王了,所幸蔡王還在。而蔡王妃段氏亦有理由針對江家!”
蔡王妃段雯姬的孃家是當年太后黨倒臺時第一個悲劇的家族,蔡王的生母木美人又是谷太后吩咐伺候先帝的,這對夫婦可以說是生來的谷太后黨。不過因為蔡王膽子小,江家上臺後,立刻幹掉了燕王夫婦,卻留著他們證實江家的寬宏美德……如今倒是派上用場了。
濟北侯思索了一陣,頷首:“就這麼辦!”
心腹們鬆了口氣,方向跟目標都有了,剩下來的事情就好辦了——無非就是滅口跟偽造證據而已。
滅口這個比較殘忍:是滅江崖月與江崖情剩下來那些部屬的口。沒辦法,這些人忠於大房、三房,又知道自家主人乃是被江崖丹請去赴宴後身死的,跟蔡王夫婦、谷氏餘孽什麼的根本沒有關係!他們回去了哪能不如實稟告上去?
濟北侯覺得既然選擇了顧全大局,這些人還是全殺了吧,這樣放心點。
於是他一句話,正指望濟北侯給自家公子報仇的諸人,什麼都沒弄清楚就被跟隨濟北侯多年的悍卒拔刀全部砍死當場!
“況青梧也不能活著到京裡!”濟北侯淡淡瞥了眼屍體,又吩咐,“給他上刑!要看得出來.經過多次重刑!然後把屍體冰起來,帶回京後就說他熬刑不住死了!”
頓了頓,“真兇居然是蔡王,這個就是他最後才肯招供的。只有我與你們寥寥數人親耳聽見!”
“還有,你們出兩個人現在就秘密回京,找機會潛入蔡王府做些準備!到時候搜府搜出證據,也更真實!”
……濟北侯這一系列的指示自然不會隱瞞江綺箏等人。
“到時候你們就這麼說!”濟北侯特意抽出空來,親自跟他們對口供,“記住了嗎?”
“蔡王夫婦心念谷氏,利用谷太后死前交與他們的勢力,策劃了此次變故!”江綺箏臉色古怪,“而侄孫女與阿杏、義兄之所以平安無事,是因為他們打算一旦事敗,便以侄孫女一行的安危脅迫四姑他們,好換取生路……”
濟北侯對她的記性很滿意:“正是如此!你們都要記好了,這就是事情的真相——再沒有其他真相,懂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