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殺二放一,你會選誰?
秋曳瀾對於給皇帝做飯這件差使其實不是很熱絡,倒不是怕自己辛苦做好了膳食,皇帝也來句不想用——就怕皇帝還真來個胃口大開,那樣的話,永福公主豈不是天天要喊自己進宮來做廚娘?!
只是這些日子頗為麻煩江皇后,皇后又最疼永福公主,實在不好拒絕。[]嘴上答應得爽快,心裡卻打定主意:“一會隨便做兩道,反正永福也不清楚我廚藝到底怎麼樣……我可不想老是跑進宮來燒鍋做飯!”她雖然不是當家少夫人,自己院子裡的一堆瑣事也要自己處理的好不好?
退一步來講,就算在家裡閒得沒事做,進宮陪江皇后說話好歹還能刷感情分,給皇帝做飯……弄一身油煙,好處還有限,她才沒這份愛心呢!
畢竟皇帝吃不下飯——怎麼想都是因為中毒之後移居福寧宮,不但離開了他那一群溫香軟玉的伺候,谷太后跟江皇后還禁止他的後宮解語花們跟大部分子嗣來看他、又堅持讓他在福寧宮裡調養到身體完全康復才準離開吧?
“讓你母后喊上淑妃什麼的幾個寵妃過來,我保證他馬上生龍活虎各種精神!”秋曳瀾一邊敷衍永福公主一邊跟她進了紫深宮的小廚房,心下不無惡意的想著,“本來皇帝趕上個厲害的媽、一個潑辣的老婆,身為天子卻連妃嬪升降都要苦苦哀求皇后,夠鬱悶的了。現在連後宮這個唯一的樂趣也被剝奪,跟囚犯有什麼兩樣,他還能吃得下飯才怪!你找我給他做飯有什麼用噢!你找幾個花朵一樣的小妃子來陪他玩遊戲才是正解嘛!”
永福公主不知道她的想法——以這位公主的成長環境,想學看人眼色實在太困難了——在她整個做菜過程中都喋喋不休的說著皇帝的長和短:“……前天去時父皇特意讓人端了他的‘粉寶林’給我看,我起先還在想,這粉寶林難道不會走路?怎麼是要人端進來的?而且皇祖母跟母后不是不讓後宮打擾父皇靜養嗎?怎麼還有寶林在福寧宮呢?等小內侍拿到跟前,才知道是一株‘粉妝樓’,又叫‘玉玲瓏’的,表嫂不知道是什麼吧?其實就是月季!那一盆父皇說是他去年秋天親自插活得呢,如今打了好幾個花苞在上面。父皇說等他身體好了就賞給我……”
秋曳瀾一開始聽得心煩,後來見她說來說去都是點雞毛蒜皮的小事,還講得特別起勁,倒對這公主有點同情了:“這得跟親爹相處何等稀少,才會連這麼點瑣事也興奮的拖著我講個沒完啊?”
不就是一盆月季花麼……
這樣心一軟,本來打算做菜時放點水,只保證菜餚好看不保證好吃的,事到臨頭還是使盡渾身解數了。
出宮時又懊悔:“不會真的把皇帝吃順嘴,老被公主纏進宮來煙熏火燎吧?!”
她這裡忐忑煩惱之際,沙州的幕布,正漸漸合上——
“你終於來了?”秋靜瀾一身素服,頭纏麻布,正是重孝孝子的打扮,腳踏麻鞋,迎著沙州此時兀自冷若刀割的北風,靜靜的看向被上了枷鎖、由甲士押著,一步步登上高臺的況青梧。
高臺是早幾天前西蠻才退兵,就命人日夜趕工做起來的。
臺雖然壘得很高,但臺上的東西卻不多:不過是三根各綁了一人的柱子,以及柱子中間一副祭祀的香案罷了。
除了三個綁著的人外,臺上負責戒備的甲士也寥寥無幾。但個個腳步輕盈煞氣外露,都是“天涯”中僅剩的高手。
柱子上的人,一個耷拉著腦袋,披頭散髮,遮住面容;另外兩個卻被強迫露出臉來,其中一個正是況時寒;最後一人神情委頓不堪,卻仍可窺優雅風儀,若有沙州城中官員在此,必能認出赫然是谷太后的親生幼女,興康長公主殿下!
在等待況青梧自投羅網的這些日子,秋靜瀾自也不會讓殺父害母的仇人閒著,沒少對況時寒夫婦用刑,所以此刻興康長公主甚至無法保持清醒、而鎮西大將軍僅著中衣,衣上血跡斑駁,人更在瑟瑟寒風下凍得不由自主的哆嗦。
這種哆嗦在看到況青梧被押上來後索性成了止都止不住的戰慄——事實上況青梧此刻情況不比他好多少,雖然一被擒就被拖過來,路上也沒人特意對他用刑,但他那蒼白憔悴的臉色、以及滿是血絲的眼睛,顯然這些日子沒有一時能夠安枕的。
定定望著自己唯一的骨血,況時寒心中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大約當初阮老將軍聽說自己的兒子、孫子都戰死時,就是現在的心情吧?
只可惜那時候的阮老將軍還能撫案大哭,被塞住嘴的況時寒卻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他只能用眼神示意況青梧……但到底示意這個已經落到秋靜瀾手裡的兒子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