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曳瀾回來的時候江崖霜剛好送走歐碧城,夫妻兩個在門口撞見,江崖霜見她眉尖微蹙,頗有些心神不寧,心頭狐疑,握著她手溫言問:“十六嫂跟二十一侄女還好嗎?”
“侄女乖得很,很讓人省心。”秋曳瀾頷首,拉著他朝院子裡走了幾步,才低聲問,“八嫂……有過來或者打發人過來嗎?”
“我說你今兒為什麼在十六嫂那邊待到現在才回來?”江崖霜一怔,有點啼笑皆非,“原來是怕八嫂來找你說情?”
秋曳瀾無可奈何道:“雖然說陶家最對不起的女兒就是八嫂了,但你說以八嫂的為人,她會眼睜睜看著陶家落難而不管嗎?我一來是真心不想說什麼情,二來也沒資格說這個情——又不忍見她傷心,只能躲著了!我想八嫂即使曉得我去了十六嫂院子,追過去了,有十六嫂跟二十一侄女打岔,也沒機會說這事吧!”
小陶氏的脾氣江崖霜也知道,別看之前陶家想要她的命,如今陶家完了,慢說幸災樂禍,讓她袖手旁觀她都做不到!
此刻笑了笑,道:“那你明兒親自下廚多做兩個菜犒勞我吧!我今兒等人都走之後,特特求了祖父給八嫂份體面——八嫂向來聰慧,必能明白祖父的意思!”
秦國公賞賜孫媳東西,又讓她不要因為孃家的變故而心裡不安,這既是寬慰,也是提醒:你早就是江家人了,還替陶家操什麼心?!
即使小陶氏仍舊不甘,要找也只能去找秦國公,因為這話是秦國公親口說的。其他人誰敢違抗秦國公的意思?
不過說到這次陶家悲劇,也真是自找的——皇后黨裡那麼多外人還在觀望呢,作為江家崛起中最重要的姻親的陶家,居然先倒戈了!江家騰出手來,不找陶家開刀立威,找誰?
而且陶家的背叛也真是糊塗:以他們跟皇后黨的淵源,如果皇后黨勝出,陶家只要不像現在這樣作大死,最淒涼的下場就是沾不到什麼光而已,安全是肯定能保障的;如果太后黨贏了,對江皇后早就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生吃了這個媳婦的谷太后,真肯因為陶家的抱大腿就放過江皇后的外家?
這可是干係到閤家性命、一族存亡的重大選擇!陶家居然在秦國公的病情嚴重與否還沒有得到證實時,就腦子一熱選擇了谷太后……
江家之所以忍他們到現在,不過是因為想拿這一家子的性命賺上一筆——現在賺到個段勁,江家上下都表示很滿意——包括陶家女陶老夫人!
……陶老夫人要不是江皇后的生母,自己也很有幾分手段,這次陶家的事一出,她就是不閉門養老從此不問世事,以後在晚輩們面前又還有什麼臉面?到她這年紀,除了親生骨肉之外,最看重的就是臉面了好不好!
所以江崖霜告訴秋曳瀾,秦國公已經親自出面安撫小陶氏,夫妻兩個就把陶家的結局扔到腦後,開始說更加關心的話題。
江崖霜自然要繼續之前沒成功的邀功——聞說皇后跟秦國公都答應讓廉建海去主持追查段家產業,好讓他湊夠汪輕淺的妝奩,秋曳瀾自然大喜過望,倒不僅僅是覺得替秋靜瀾省了一筆,也是因為此事她就在丈夫面前不經意的提過一句,江崖霜就記著了,丈夫對自己這麼上心,換了哪個做妻子的不高興?
是以兩人進屋後,秋曳瀾毫不扭捏的獻上香吻獎勵。兩人纏綿了好一陣,才意猶未盡的起身收拾。
次日起來,兩人正一邊打情罵俏一邊梳洗,和水金身邊的大丫鬟嫻兒卻過來了。
江崖霜夫婦都感到很驚訝:“這麼早十四嫂找咱們有什麼事兒?”
匆匆打扮了番,召了嫻兒進屋一問,才知道是慶豐記來不及銷燬的賬本,從昨天晚上就陸續暗中送到國公府,想從這些賬本里找出慶豐記跟太后黨的蛛絲馬跡並加以利用,這差事非和水金莫屬!
只是和水金總不可能一個人看那麼多賬,江家還不能對外宣佈說慶豐記賬本搬到國公府了——畢竟場面上,追查段勁的貪.汙以及相關人員罪責,是交給大理寺處理的。所以也不好從外面大規模調人,就家裡幾個賬房,哪怕提前備了些人手,可一個把生意做遍舉國幾十年的大商行的賬目,哪裡是這麼點人手看得過來的?
這不,和水金一早就打發人到處拉壯丁了:“還請十九少夫人千萬幫一幫忙,不然咱們少夫人真的是忙不過來了!”
這是關係到二後之爭勝敗的正經事,秋曳瀾自然不會拒絕:“好,那我現在就去?”轉頭喊人去廚房裡拿幾個糕點來,預備坐軟轎去三房時隨便吃點算了。
江崖霜聞言忙道:“也不差那一會!你用了早飯再過去吧!”
嫻兒抿嘴一笑,屈了屈膝道:“十九公子真疼十九少夫人……少夫人您別急,咱們少夫人這麼早就讓婢子們過來請人已經是打擾了,哪能讓您飯都不吃一口?您儘管吃好喝好了再去,不然婢子回去可要被咱們少夫人打板子了!”
“你也還沒吃吧?”秋曳瀾吩咐蘇合,“去廚房裡新蒸好的糕點包幾塊給嫻兒,餓著肚子跑來跑去可別餓壞了!”
嫻兒也不推辭,笑著謝了賞,便告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