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曳瀾這次自然不會給她臉色看,代小陶氏謝了她,允諾會好好照顧自己房的兩位嫂子。
不過她目前能做的也就是照顧——因為江崖丹追查庶子之事,她這個才進門的弟媳壓根插不進手。也就是陶老夫人死命的給小陶氏分辯,把江崖丹拿出來的針對小陶氏的種種證據、控告一一否決。
秋曳瀾每天去老夫人跟前請安兼打探訊息,算是領教了陶老夫人的手段——江崖丹為了讓安珍裳上位,對髮妻不可謂不無情,除了會讓他跟著顏面掃地、也是陶老夫人死都不會承認的偷人之外,能指控的差不多都指控了,次次人證物證齊全!
但一直拖到了避暑時,他硬是沒能給小陶氏按上任何一個確切的罪名!
不過陶老夫人這裡固然還能撐得住,不給江崖丹休妻的理由。小陶氏……卻有些撐不住了。
若非陶老夫人有先見之明,藉口自己身體不好,接她到自己院子裡“侍疾”,估計江崖丹都不用處心積慮給她按什麼罪名,直接就能把她逼死!
只是小陶氏雖然在老夫人的維護下聽不到江崖丹的所作所為,以她的聰慧猜都能猜到……所以,在被接到老夫人這裡時的次日她就病倒了。
到了避暑時,她已經病得起不了身,因此要求:“我還是留下來吧?”
“帝子山也不是很遠,叫人把馬車上多墊點東西,你睡上兩天也就能到了。”陶老夫人不同意,她不可能為了個孫媳婦身體不好留下來不去避暑——就算她肯這麼做,傳了出去對小陶氏也不是什麼好事,而她走了,把小陶氏留下,如何能放心?
小陶氏請求幾次都被准許,雖然強自忍耐還是落下淚來:“夫君他已經心生棄意,孫媳總不能在祖母這裡避一輩子?”
“他是被那安氏迷惑住了,你放心,那安氏得意不了多久!”陶老夫人眼中閃過一抹殺機,冷著臉道,“畢竟現在江家顯赫,你公公地位又緊要,小八是你們這房的嫡長子,不擇手段討好他的人自然不少……過段日子,他回心轉意了,少不得要來給你賠不是!”
小陶氏聽出她話裡的未竟之意,怔了一怔,沒有歡喜,反而感到發自內心的淒涼:“夫君他在外面相好無數,殺了一個安氏,誰知道會不會還有楊氏、趙氏、王氏……?難道能夠全殺掉麼?就算都能,夫君又不是傻子,豈能察覺不到?到時候……恐怕更加恨我!”
只是這話她當然不會說出來,免得讓一心一意為她打算的老夫人傷心。
可自己的心裡更加難過了:“我十六歲出閣,自嫁與夫君,自認夙興夜寐,無時或違!哪怕傷心得半夜哭溼了多少枕巾帕子,卻從來沒有說過他一句壞話!要說容貌不如人,這是天生的,我難道不希望似十九弟妹那樣生就一副國色姿容麼?除了無子之外,我有什麼過錯?就是這個,這些年來夫君在我房裡的次數寥寥可數,也不能全怪我……這麼多年結髮之情呵!現在為了個外室他竟鐵了心要把我往死路上逼!”
想到這裡,小陶氏越發覺得萬念俱灰。
所以到起程後,秋曳瀾去探望她,看到被丫鬟扶在馬車裡的小陶氏灰敗無比的氣色,大吃一驚:“才幾日不見,嫂子怎麼會病到這地步?”
“大約我福薄吧?”小陶氏沒了活下去的念想,語氣倒還跟從前一樣溫和,仍舊不說任何人壞話,只道,“弟妹你快回去吧,免得被我過了病氣。”
怕她不肯走,故意揀了這個理由,“畢竟祖母跟十六弟妹兩邊都需要你照顧著,你在我這裡待久了去看她們卻是不妥當。”
她跟前的丫鬟好幾個都是老夫人撥過來的,秋曳瀾不好不答應。
心事重重的離了她的馬車,秋曳瀾卻也沒心思回自己車上或去探望老夫人、盛逝水,而是到了和水金車上:“十四嫂?我來找你說說話。”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自己抓著吃吧!”和水金正領著兩個心腹丫鬟砸核桃,小銀碟子裡碼了一小堆核桃肉,見她來,朝她面前推了推,聲音一低,“八嫂不大好?”
“不然怎麼會來吵你?”秋曳瀾抿了抿嘴,也沒心思去拈核桃吃,低聲道,“我瞧她是心如死灰的樣子,你說這要怎麼辦才好?”
和水金停下敲核桃的手,把小金錘遞給丫鬟,沉思了會,道:“除了八哥回心轉意,還能怎麼辦呢?”
“但要八哥回心轉意談何容易?”江崖霜這段日子天天抽空去跟他談,硬是次次無功而返,這還是號稱平輩裡最能影響他的嫡弟呢!而且連他唯一的嫡妹,江綺箏都被找回來做過工作,可弟弟妹妹全部鎩羽而歸!
秋曳瀾感到束手無策。
“唉!”和水金也沒辦法了——她比秋曳瀾更瞭解江崖丹到底有多渣,所以對於讓江崖丹回心轉意這個法子根本不抱什麼希望——從前被江崖丹拋棄的女子,指望他回心轉意的人還少嗎?有哪個成功過?
就是那安珍裳,她是籠絡得江崖丹一直沒忘記她,如果一旦忘記了,想讓江崖丹再想起她來……估計連她也不敢打這個賭!
從和水金處討不到法子,秋曳瀾待了會,抓了把核桃肉,便回了自己車上。
才回來,卻聽留守車上的春染悄悄附耳:“剛才公子打發了人來,說到了帝子山之後,約您一見!”
“哥哥?”秋曳瀾微吃一驚,“可知道是什麼事?”因為秋靜瀾現在還在孝期,怕衝了她的出閣之喜,早在她成親前一個多月,就要求跟她暫不來往,直到他出孝——除非是出了大事!
難道說,秋靜瀾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