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氏早在小竇氏離席時就心領神會——她們兩個不但是一個房裡的,而且都做了十來年妯娌了,還不知道彼此的酒量嗎?
見狀立刻驚呼一聲:“十九弟妹你快扶大嫂一把!”
按照妯娌兩個的默契,哪怕秋曳瀾身手敏捷,這時候有機會跳開,被苗氏這麼一喊,也不好意思閃避了。否則萬一因此摔著甚至摔傷了小竇氏,她要怎麼交代?
至於說她伸手來扶……秋曳瀾年少美貌一副嬌滴滴的樣子,現在還是盤坐席上,而正當壯年的小竇氏居高臨下的摔下去,怎麼看在力氣上,都不是秋曳瀾能扶得動的——扶不動,那就會一起摔倒在榻上!
然後小竇氏起身前悄悄藏在袖子裡的簪子,就可以趁機做點什麼了……
她也不怕秋曳瀾痛喊出聲,畢竟,大家都看到她醉了嘛!不小心摔在弟媳身上,簪子戳痛戳傷了弟媳、然後掉落榻上……這事她也不想啊!既然發生了,所以也只能給弟媳賠罪……至於說其他,難道為了這麼點無心之失,還要她這個長嫂怎麼樣?
苗氏靜靜看著小竇氏袖底那點銀光,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一抹快意!
只是她這個笑容還沒完全綻開——小竇氏竟發出一聲慘叫!
“大嫂?!”苗氏聽得不好,把半盅殘酒朝旁一潑,騰的站起!
與此同時,秋曳瀾也正緊張的長身而起,一手穩穩的扶著小竇氏的手臂、一手按在她腰上讓她不能動彈,滿臉關心的問:“大嫂,您怎麼了?難道肚子疼?”
張氏等人本也看出小竇氏到秋曳瀾跟前是不安好心,但巴不得兩房之間矛盾加深的她們,不但沒有提醒秋曳瀾,甚至故意拉著小陶氏說這說那,根本不讓她分心去照顧弟媳:“這秋氏才進門,跟十九正是新婚燕爾的時候,她若吃了虧,哪怕沒證據,能不去跟十九哭訴?以十九的得寵……到時候……呵呵!”
結果她們正期待著秋曳瀾哭鬧呢,倒是小竇氏先喊起來了!
眾人詫異的一望,卻見小竇氏煞白著臉,完全顧不上裝醉,按著小腹的雙手不住顫抖,盯著秋曳瀾的目光,直欲噴出火來!
“大嫂,您怎麼了啊?您……您可別嚇唬我!”秋曳瀾似乎很擔心她,死死按住她,不讓她拿開按著小腹的手,神情惶恐、語氣溫柔,儼然一個萬分關切嫂子的弟媳,“您快說句話啊!”
“大嫂!”苗氏看出小竇氏哪裡是不想說話,竟是根本說不出話來!
她變了臉色,趕緊搶步上前,用力撥開秋曳瀾——秋曳瀾二話不說順著她這一撥“啊喲”一聲,直接在榻上打了個滾才撐著邊沿穩住自己,險險摔下地去!嚇得小陶氏酒盅都沒放,起身太快,被裙子絆了下差點摔著都不及管,踉蹌著撲過來接她:“當心當心!”
就著小陶氏的攙扶,秋曳瀾慢慢爬了起來,換上委屈的表情,看著苗氏把小竇氏扶著慢慢坐下——這時候小陶氏還在問她有沒有碰著,盛逝水也離席過來噓寒問暖——驀然苗氏倒抽一口冷氣,尖聲喊道:“秋氏你好毒的心腸!”
小陶氏莫名其妙,正要替秋曳瀾分辯,苗氏竟已大步走了過來,抬手就朝秋曳瀾臉上扇去,咬牙切齒道:“歹毒的小賤.婦!這樣齷齪的手段用到咱們家裡來了!真以為你是個郡主就了不起,做嫂子的教訓不了你了?!”
“二嫂,您這話是什麼意思?十九弟妹剛才只是扶了把大嫂而已,大嫂不舒服,能怪她麼?”小陶氏是怯懦,但看著弟媳這麼被欺負,也無法坐視,一個閃身擋在秋曳瀾跟前,“您……”
她話音未落,苗氏重重一記耳光摑在她臉上!
花園裡,剎那間鴉雀無聲!
不只小陶氏愣住,連苗氏都呆了一下——若是秋曳瀾,她確實打算名正言順的抽下去的,但她真的沒想過打小陶氏,她只想嚇唬嚇唬小陶氏而已……怎麼……就真打了?!
一片寂靜中,秋曳瀾忽然一聲不吭的推開小陶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抓住苗氏尚未收回去的手腕,厲聲喝道:“你一個堂嫂,膽敢當眾掌摑我們四房嫡長媳?!你這是欺我們四房父親母親都不在京裡?!欺我們八嫂好.性.子?!還是欺八哥寬宏大量到明媒正娶的髮妻受此大辱都不跟你們計較?!”
苗氏被她一迭聲的一問,也有些慌了,本能的分辯:“我……我沒有……”
“啪!”重重一個耳光,扇得她轉了個轉後仍舊站不住腳,踉蹌後退數步,摔落在盛逝水的席位上,酒水、菜餚,翻了滿身!
“十九弟妹!”眾人都驚呆了,紛紛起身相勸——雖然大家入席前就知道今兒這宴席不太平,但,怎麼也沒想到,竟然會發展到動手的地步啊!
“怎麼?就許苗氏侮辱我們四房長嫂,不許我們四房回敬一二?!”秋曳瀾輕蔑的掃了她們一眼,挽住小陶氏的手臂,森然道,“我們去找祖母做主!今兒這事,大房不給我們四房一個交代……那就沒完!!!”
“十九弟妹別這樣……”張氏等人假惺惺的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