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剛才才知道。”江崖霜苦笑著道,“之前下人還說四姑聽說我有幾日沒見你了,特意給咱們個機會……只是走到路上總覺得不對勁,逼問了下人才曉得。”
他歉意道,“要不我陪你回去?這事是十七姐姐跟陶表妹她們不對,斷然沒有為了順著她們就要委屈你的道理。”
“你也一樣可惡!”秋曳瀾怒道,“這麼個訊息,我不揍你是客氣了,你居然還想我親你?!”
“這不是知道說了之後你可能會揍我,所以能佔點便宜是一點麼……”江崖霜乾咳道,“怎麼樣?咱們是回去還是?”
秋曳瀾陰著臉良久,才道:“你家裡大部分人都想我出來的吧?”
給齊王做槍手應該是中間忽然插出來的;讓她宴中出來挑花……可是一來就被江綺箏交代的,那時候還是小陶氏幫忙拖住了楊王妃方便江綺箏傳話——顯然這姑嫂兩個也是早有把她打發走、免得礙了江綺笙跟陶佩繽的眼的意思!
江崖霜嘆了口氣,摸了摸她鬢髮,柔聲道:“她們也不是向著十七姐姐跟陶表妹——就是覺得這兩位橫豎就要離京了,省得再折騰,絕對沒有針對你的意思!尤其我十八姐姐,你可是她親弟媳,她怎麼可能不向著你?”
秋曳瀾臉色難看良久,才哼了一聲,朝一個方向走去!
江崖霜忙追上:“回殿裡去是那邊!”
“你家上上下下齊心協力不想我待那裡,為此都把你推出來敷衍我了,我還回去做什麼!”秋曳瀾轉過頭,怒氣衝衝的喝道,“不去了!我回綠雪山莊!”
“這會你過來時走的門都開不了。”江崖霜知道她現在滿心怒火,伸手環住她腰,輕聲道,“來,我帶你走側門。”
秋曳瀾陰著臉撥他手,只是江崖霜力氣大,一面哄一面拉,到底把她扯到了宮牆上一扇不起眼的小門前。守門之人顯然認識他,遠遠就行了個禮,到近前殷勤賠笑:“十九公子要出去?”
“嗯。”江崖霜一邊拉著秋曳瀾,一邊對他道,“你一會打發人去告訴我八哥一聲。”
“卑職一定把話帶到!”那侍衛說著便讓手下開了門。
出了行宮,秋曳瀾的臉色也沒見好多少——江崖霜領著她沿一條彎彎曲曲的山路走著:“馬上就到了。”
這個門出來的景色對秋曳瀾來說非常陌生,這會又生著氣,只顧跟著江崖霜走,也沒在意……結果最後江崖霜停下腳步說到了,秋曳瀾一看:“這哪裡是綠雪山莊附近?!你帶我到這裡做什麼!”
“席上莊表妹跟辛表妹一直纏著你說話,怕是沒來得及吃東西?”江崖霜拉著她進了不遠處綠楊蔭裡的涼亭,“先進來坐坐,一會就有人送吃的來。”
秋曳瀾氣憤道:“誰要跟你坐?我要回去!”
“好好的萬壽節。”江崖霜拉著不讓她走,勸道,“就這麼被人擾了興致,回去生悶氣,這是何必?宮宴,以後有得赴,而且那麼多人擠一起,吵吵嚷嚷的,哪有咱們兩個一起的清淨?”
秋曳瀾冷笑道:“被人騙著勸著哄出來的又不是你!”
“這事我肯定會給你要個交代!”江崖霜搖了搖頭,道,“我不可能讓你平白吃這個虧的——但你現在這麼跑回去,你哥哥姐姐一準要問,到時候他們也要跟著生氣……我倒不是怕他們說我,只是好好的日子,你卻為此掃了興,我怎能不心疼?”
他這邊甜言蜜語哄著秋曳瀾時,行宮裡的宴上也越發隨意起來。
谷太后年歲已長,略飲幾盞就回去了,皇帝跟皇后還在,但底下陸陸續續也開始缺人——更衣的、梳洗的、補妝的、還有趁這光景談話的,以及喝多了外出醒酒兼賞花的……
薛弄影算是退得晚的,主要他不放心祖父薛暢。
畢竟薛暢年事已高,卻貴極人臣。萬壽節這種場合他除了一開始代表百官奉壽酒外,中間也起身敬了太后、帝后數次,又被兩個副相、幾個心腹下屬敬了幾回——原本酒量就不高的他,此刻已經更衣了兩次,吃了一次解酒藥,額上卻還帶著虛汗。
“你也出去轉轉吧。”薛暢拿帕子擦了擦臉,正想喝口茶,見孫兒已經體貼的雙手捧上,心中欣慰,接過呷了口,輕聲道,“程家的幼女,閨名叫果兮的,方才就出去了……她今日是由嫂子領著來的,穿鵝黃衫子,不知道剛才出去是不是換掉了,不過她那嫂子嘴角一顆紅痣,倒也好認……”
薛弄影臉上一紅,小聲道:“此事……全憑祖父做主!”
“咳,我心裡也沒定,就是覺得程勁品行不錯,他的女兒,料想家教應該可以。”薛暢笑著拍了拍他手背,“所以你先去看看,看中了我給你仔細訪一訪;若看不中,那就再挑,橫豎男子成親晚點也沒什麼——我這把老骨頭還算硬朗,等得起!”
見祖父這麼說,心裡對於自己未來妻子也懷著好奇的薛弄影躊躇了會,到底點了頭:“那……孫兒出去轉轉。”
“去吧!”薛暢看著平素聰慧機敏的孫兒略帶羞澀的告退出去,不禁莞爾,“少年人呵!”
忽然就想起此刻不在這裡的另一張年輕的面龐來,之前開朗的心情就是一陣黯然,“秋靜瀾……純峻……只可惜如今朝中是這樣的局勢,不然他跟影兒彼此扶持,若無意外,他年這大瑞朝堂,有幾個人能及得上?”
意興闌珊的一嘆,薛暢把注意力集中到歌舞上,不去想煩心事了。
而這時候薛弄影出了殿,四周一看,遠遠近近的花海里,倒有些人影,只是沒有一個穿鵝黃的,更沒見人嘴角有痣。
他也不好意思問人,也不好意思盯著女眷多看,就假作賞花,邊走邊找。
走了段路,果然看到遠處有道人影,一身鵝黃,精神頓時一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