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家後院,上房,午後。
老夫人薛氏揉著眉心:“葛氏?她來做什麼!”
丫鬟知道薛老夫人向來不喜歡恃寵而驕的葛氏,小心翼翼的回覆:“葛姨娘說關於二公子的事情,她有個主意,想請老夫人掌一掌眼。”
“這滿門上下都商議過了,也只好讓顏兒吃這個虧去聘那賤.婦,她一個姨娘能有什麼高見?!”薛老夫人冷笑。
自己的孫子自己知道,丁青顏仗著出身官家,又生得一副翩翩才子相,在外面騙無知少女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只是薛老夫人的次子過世的早,丁青顏又嘴甜會哄人,薛老夫人對這個孫子難免格外憐惜些——丁翰林幾次要下辣手管教侄子都被薛老夫人呵斥住,久而久之他越發膽大,膩了勾欄中人、小家碧玉,竟把手伸向大家閨秀。
就是大家閨秀,吃虧的也不只楊宜室,只不過其他人家都沒鬧出來,悄悄跟丁傢俬了而已。有這樣的前科,想賴都沒人信。
見薛老夫人語氣不耐煩,丫鬟不敢作聲,正待悄悄退下去回了葛氏,卻被薛老夫人的心腹南媽媽喊住。
南媽媽勸道:“橫豎老夫人現在睡不著,不如喊了她進來問問。若當真有法子叫二公子不必娶那等水.性.楊.花之女,豈不是好?若她的主意不好,老夫人也好教誡她一番,免得葛姨娘行事越發輕狂,傳了出去失了咱們家體面。”
這是送上門的出氣筒嘛!
薛老夫人聽了這話,才點頭:“那就叫她進來吧!”
片刻後葛氏進了門——她不過雙十年華,容貌豔麗,身段妖嬈,嬌滴滴的給薛老夫人行過了禮,知道自己不得老夫人歡心,也不羅嗦,道:“二公子這回上了楊家惡當,若依了楊家的盤算娶了那楊四小姐過門,往後難免叫人議論,實在委屈。”
薛老夫人本來打算喊她進來給自己出氣的,但聽她一上來就幫自己最疼的孫兒丁青顏說話,臉色稍緩,道:“你不是說你有主意?”
“就說那楊四小姐騙了二公子。”葛氏點頭,“二公子以為她只是楊家的丫鬟之類,反正不是楊家小姐。這樣她騙了二公子在前,咱們家憑什麼娶她?一定要過門也可以,最多做個妾!”
薛老夫人與南媽媽對望一眼,都露出沉吟之色:“但顏兒被楊家人找到時,已經認了是知道那楊宜室身份的。”
“二公子不是還被那楊宜勇打了幾下?”葛氏胸有成竹,“就說楊家想拖了咱們家二公子頂缸,趁二公子落外頭時,生生把二公子屈打成招!”
薛老夫人凝眉深思良久,不置可否的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葛氏應了一聲,款款告退。
她正要走到門邊時,薛老夫人猛然問:“這話是誰教你的?”
“沒有!”葛氏立刻道,“是妾身自己想的!”
薛老夫人冷笑一聲:“你平常就沒管過顏兒,這次為什麼這麼熱心?”
葛氏暗贊那買通自己的人算無遺策,老夫人果然懷疑了。
但她早已被提醒,此刻自然不會被看出破綻,故作惶恐的轉身拜倒,戰戰兢兢道:“往日不敢多管二公子的事,是因為二公子年歲已長,妾身並非二公子的伯母,怕惹人閒話,才沒怎麼留意二公子。妾身既入丁家的門,就是丁家人,丁家的事,妾身豈敢不上心?”
薛老夫人盯著她看了片刻,哼道:“說得好聽!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說實話不說?!”
“……妾身……妾身……”葛氏估計了下火候,面露怯色,期期艾艾的道,“妾身聽說老爺不日將要續絃……”
“難道你代魯氏管了兩年事,還真當自己會被扶正了?”薛老夫人這才去了疑心,冷冰冰的道,“回去安分守己一點,我丁家婦從來賢惠,你不作怪,誰耐煩跟你一個侍妾計較!”
葛氏聽出薛老夫人這是許諾自己,只要自己不惹事,日後丁翰林的繼室進門,也會庇護自己不受欺凌,忙露出大喜之色,拜謝:“妾身多謝老夫人提點!妾身回去之後一定謹記老夫人教誨!”
才怪!老孃回頭就拿了私房去託人,絕對不能讓新夫人進門!
阮清巖看著廳中的財帛,不但連自己給葛氏的那份原封不動送了回來,另外還加了好些金銀珠寶,聽下人說完葛氏的請求,不禁啼笑皆非:“這事她應該去求和大小姐,求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