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曳瀾狠狠剜了這個不省心的丫鬟一眼,見她欲言又止的模樣,哪還不知道,她靠門上偷聽了這麼久,自己跟江崖霜後來的對話,就算沒全聽見,也肯定聽了七七八八?只是秋曳瀾如今不想提這個,就一拂袖子:“好了,我出來了,晚飯呢?還不快去傳!”
蘇合慌慌張張跑去傳飯——周媽媽、春染等人聽說她出內室了,少不得要聚集過來勸慰一番。
秋曳瀾心不在焉的敷衍著,在眾人的伺候下用完晚飯,漱了口,才想起來問:“今兒雲意樓的事情,傳到王府沒有?”
周媽媽嘆了口氣:“外頭下人有議論的,不過您放心,沒人敢到這裡來折騰,就是她們私下裡嚼舌根,也是躲著咱們的。”
“楊王妃如今的心頭大患是卞姨娘的肚子,又知道我不是好欺負的,自然無暇節外生枝。”秋曳瀾哼了一聲,“上回才給過府裡下人顏色看,諒他們記性也不至於這麼壞!”
沉吟了一會,又問,“既然王府知道了,可是外頭也都聽說了雲意樓的事兒?”
周媽媽與春染對望一眼,面上俱閃過一絲憂色:“這個……”
“都什麼時候了還要瞞我?”秋曳瀾揉了揉眉心,“蘇合?”
蘇合立刻道:“回郡主的話,祖母聽府裡下人議論後,打發婢子到外頭探聽,確實外面都傳遍了。”她猶豫了一下才補充道,“據說話是從江家下人傳出來的……”
秋曳瀾一眯眼:“多半是江綺笙這賤.人!當然,興許不是她,興許是受了陶佩繽的攛掇,總之,這兩個賤.人還真是想對我趕盡殺絕啊!”
江崖霜雖然對她有求娶之意,但無論是他的為人還是身份,都犯不著來這麼一手——尤其她若允嫁,以後就是江崖霜之妻!這樣的話,她名節受損,江崖霜又能有什麼體面?
倒是陶佩繽!
她在“冰壺獻玉”裡那麼一哭,直接暴露了對江崖霜的心思!尤其她雖然把江綺笙籠絡得處處想方設法的向著她,但在陶老夫人的偏心之下,她根本就無可奈何——照江崖霜的說法,她還因此被送回陶家,以後都不能輕易到江家去了。
在這種情況下,哪怕她不知道江崖霜打算負起與秋曳瀾獨處一室的責任來,遷怒秋曳瀾也是順理成章的事!
“這個廢物,看她對江崖霜有情不是一天兩天了,早點不下手,剷除情敵倒果斷——連康表姐都不如!也就是趕了個好出身,不然分分鐘被我捏死的命!”秋曳瀾心中冷笑,“但江崖霜一知道她心思就不讓她去江家,可見對她半點男女之情都沒有,嘖,就這種萬年炮灰命,也敢跟我鬥?!”
周媽媽暗瞪蘇合一眼,似乎怪她多嘴,但見秋曳瀾沒有沮喪之意,反而滿臉痛恨,無暇去責蘇合,忙安慰道:“郡主您不要動氣,老奴想著這裡頭莫不是有什麼誤會?不然郡主以前跟江家十七小姐還有陶小姐都無怨無仇,上回邵先生移館到咱們家,這兩位還來觀過禮,怎麼會跟您為難呢?興許,是有人從中作祟!”
秋曳瀾哼道:“媽媽你不要擔憂,這事的緣故我心裡有數,還真不是誰挑撥的——真有人挑撥,也就是陶佩繽!不過江家也不是沒人講道理了,白晝時候我從雲意樓折回,先去了秦國公夫人跟前,我看秦國公夫人是極公道的。”
“這就好!”周媽媽聞言長鬆了口氣,她何嘗不知道江綺笙與陶佩繽若和秋曳瀾過不去,哪怕是有人挑撥,這仇都結到這兩位公然敗壞秋曳瀾閨譽的地步了,是好解的嗎?只是周媽媽束手無策,又怕秋曳瀾承受不住做出什麼無可挽回的事情來,不勸一勸實在不放心。
秋曳瀾知道她忠心,溫言安撫了一番,看了看屋角銅漏,就起了身:“你們方才為我擔心也乏了,都去安置吧。”
又說,“蘇合留下,我要問你事情。”
蘇合聞言怯生生的咬住嘴唇:“是。”
“好生服侍郡主。”周媽媽等人只道秋曳瀾要問的是白晝雲意樓主僕分散後的情況,叮囑了句蘇合,都行禮告退。
等人走了,秋曳瀾就一挽袖子,不輕不重的拎起蘇合的耳朵:“你厲害了啊!居然敢聽我壁角!”
“婢子真不是故意的!”她手底下有分寸,蘇合沒覺得痛,知道她沒動真怒,但還是配合的告饒,“真是怕郡主喊婢子,所以才靠在門上……而且……而且婢子也沒聽到幾句啊!”
看著小丫鬟委委屈屈的樣子,秋曳瀾又陰著臉半晌,覺得給足她顏色看了,這才重重哼一聲,鬆開手,繼續冷聲冷麵道:“噢?那你聽到了什麼?”
蘇合鬼鬼祟祟的朝外頭張了張,見廊下無聲,四下一片啾啾蟲鳴,不見一人,這才小聲道:“就是聽到江小將軍想娶您,可您……您卻一個勁的推辭。”
秋曳瀾冷笑著道:“這還叫沒聽到幾句?這不是把事情經過都聽著了嗎?”
“郡主您別生氣啊……”蘇合垂著眼簾,小心翼翼的捱到她跟前,試探著給她捏起了肩。
見秋曳瀾沒有拒絕,心裡這才鬆了口氣,知道接下來只要繼續討好會,這事就過去了——她捏了會肩,就大著膽子問:“可是郡主為什麼不答應呢?如今外頭都在議論……”
秋曳瀾撇嘴道:“我就知道剛才你為什麼惟恐我不知道外頭怎麼議論我的,便是因為偷聽到了你不該聽的話!”
蘇合可憐兮兮的道:“婢子知道江十七小姐和陶家小姐那麼對您,您心裡肯定有氣。可是這些都跟江小將軍無關啊!您若為了那兩位小姐拿自個的終身大事賭氣,這……”
“……你想多了!”秋曳瀾冷笑,“還有你也太高看江綺笙與陶佩繽了!我是真不想嫁江崖霜,不然的話,別說那兩位反對,就是他已經跟陶佩繽定了親,以為我不敢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