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秋曳瀾命人備了車,卻沒去廉晨等人的住處,而是到了將軍府。
阮清巖好容易撥冗在府裡等她——遠遠的看到這位表哥在桃樹下的矮榻上正襟危坐,對這一幕已經經驗豐富的秋曳瀾,秒速擺出虛心受教的肅穆臉色,小心翼翼的挪過去請安,完了迅速垂手侍立,時刻預備領訓。
“收了這套吧!”不料阮清巖一看她這副樣子就直搖頭,心灰意冷道,“當面答應得好好的,轉過身來依舊我行我素……你叫我怎麼說你?說了也是白說!還以為我不知道你這性.子?”
秋曳瀾賠笑道:“既然如此,表哥就不要說我了……”你說著不累我賠小心都累了好嗎?
見阮清巖瞪她,她一縮腦袋,訕訕道,“開個玩笑嘛!”
“近來過的如何?”阮清巖拿這個表妹也沒什麼辦法,嘆了口氣,只好收了勸戒之心,示意她去坐不遠處的另一張矮榻,放緩了語氣,噓寒問暖起來。
“很好啊!”秋曳瀾甜甜的道,“知道表哥你年紀輕輕就中了進士,又蒙恩入翰林,看得見的前途不可限量……誰還敢為難我?”
阮清巖皺眉道:“但我怎麼聽說,你把楊家小姐給打了?”
“她們活該!”秋曳瀾暗罵多嘴的人不識趣,面上迅速切換到委屈模式,桃花眼中淚光點點,“她們在楊王妃跟前把我當下人呵斥也就算了,居然還辱及父王母妃,我……”
阮清巖的臉色迅速陰沉下來,寒聲問:“當真?”
“這種事情我騙你做什麼!”秋曳瀾憤然道,“而且那天還是楊王妃把我喊過去的呢!不然他們楊家人到西河王府,同我有什麼關係?我會沒事跑去打她們?!”
“是楊家哪幾位小姐?”阮清巖神情變幻不定,眼底陰霾卻越發厚重,一字字問,“你可知道排行或閨名?”
秋曳瀾當時打完人就走了,但事後還是著人打聽了下,此刻倒也能答上:“楊宜室、楊宜福與楊宜年……到底誰是誰我可分不清楚了。反正當時在堂上的就是這三位。”
阮清巖冷笑著道:“我記下來了,你放心,我必會為姑姑、姑丈討回公道!”
“算了吧,那三位都被我打得哭爹喊娘跑回去,也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勇氣再到西河王府了。”秋曳瀾見他不追究自己打人了,暗鬆了口氣,又反過來勸他,“你可是新科進士,跟幾個小女孩子計較,平白失了身份!再說人家都是大家閨秀,養深宅大院裡的,等閒你都見不到好嗎?”
她反正佔了便宜,阮清巖不提,楊家那可憐的三姐妹都快給她忘記到九霄雲外了——這會吐槽了一句,就建議:“咱們還是說一說純福公主吧!表哥你忙過初九,一定要常去看我。我設法叫你撞見一回……你不知道純福公主人長得好看脾氣又好……”
阮清巖看著她興致勃勃的模樣,眼中陰霾略減,似笑非笑的道:“你可聽準了是純福公主?據說江家如今待嫁的小姐可不只有純福公主一位。我倒覺得,江崖霜所說的姐姐,更像他的堂姐。畢竟純福公主在江家待嫁小姐裡是最小的,長幼有序吧?”
秋曳瀾詫異道:“但若是江家其他小姐,為什麼是江崖霜來透這個風?他可就這麼一個胞姐!其他待嫁的江家小姐又不是他這一房的!”
“但當時能把話透過來的,只有他不是麼?”阮清巖不以為然道,“終究都姓江,託誰傳話不是傳話?難道做堂弟的就不能替堂姐的婚事說一聲了?”
秋曳瀾皺眉說道:“要是如此可就難辦了,我一心以為是純福公主來著。那天拜師,雖然江家還有兩位小姐去觀禮,我竟沒注意,可別因此記恨我怠慢,影響了表哥的姻緣卻是不好。”她可是誠心想做個好小姑,跟未來表嫂和諧相處啊……
阮清巖倒是無所謂:“好岳家也不是就只江家。”
“耶?”秋曳瀾詫異問,“表哥你這話裡的意思?”
阮清巖之前為了教訓她,已經把下人都打發了,這會桃花樹下就兄妹兩個,他微微一笑,道:“這段時間,薛相常常喊了我去府中,指點我良多。”
“可是,興許薛相是單純愛惜你才華,沒有旁的意思呢?”幸福來的太突然——秋曳瀾都不敢相信了!
本以為阮清巖能被江家列入女婿候選人,已經是小小開了個掛,結果連薛暢都青眼有加——難道說其實表哥才是主角?
這根本就不是古代言情、這是男頻的後宮流吧?純福公主、薛家小姐,剛才表哥他問過的楊家三姐妹估計也是內定側妃……
阮清巖微哂著打斷了秋曳瀾不著邊際的想象:“若真的只想指點我,何必旁敲側擊問我婚配與否?”
這倒也是,這時候問人成沒成親,十成十是想做媒——不是自家有女兒,那就是受人所託,斷然沒有隨便問問的道理。
秋曳瀾桃花雙眸忽閃忽閃的:“薛家小姐你見過沒有?好看麼?脾氣怎樣?看一眼表哥你是不是立刻芳心如鹿撞、小臉兒通紅通紅的……啊喲!”
她下意識的抬手捂頭——阮清巖冷著臉收回敲她栗子的手,輕斥:“你再胡說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