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楚維舟的話,就知道他在江崖霜手裡吃過虧——而且還就是昨天的事情,秋曳瀾勾了勾嘴角,毫不掩飾臉上幸災樂禍的神情。
楚維舟惱怒的看了她一眼,向楚維則道:“二皇兄,您怎麼和他走在了一起?”話語中對江崖霜的不滿,溢於言表。
“我們是在路上遇見的。”楚維則比楚維舟大一歲,今年十八,但性情卻要比胞弟沉穩得多。從他臉上絲毫看不出來對江崖霜或秋曳瀾的任何不喜,神態怡然而雍容,“三皇弟怎會在此?”
“路過,看到有人喊冤,就停下來看看。”楚維舟陰著臉,“卻沒想到寧頤郡主口齒犀利,三言兩語把責任推卸得一乾二淨,不但反過來要問這對可憐夫婦莫須有的罪,甚至還要問起本王的不是來!”
秋曳瀾滿眼無辜:“周王殿下這話,我可不敢當!一來我從未問過您的不是;二來這對夫婦究竟是訛詐還是真的受了委屈,我說沒經過衙門,不好說,難道有錯?”又道,“即使他們真的受了委屈,自有國法為其討個公道!先過來把‘仁慶堂’砸成這樣子算什麼事?”
江崖霜立刻道:“寧頤郡主說的很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無論何事,總是要按著規矩來。周王殿下偏聽偏信,實在委屈郡主了!”
“這區區委屈算不了什麼,只是‘仁慶堂’好歹也是數十年的鋪子了,上下兩代人積累聲名不易,就這麼被踐踏入泥,實在叫人痛心!”秋曳瀾微微哽咽。
“唉!周王殿下委實鹵莽!”江崖霜同情的唏噓,打量四周,“這鋪子也是民脂民膏啊!”
秋曳瀾悲切垂淚:“外祖父臥病在榻,諸樣的藥都不能斷的。阮家如今產業已經不多了,這‘仁慶堂’乃是最緊要的一份,後面庫房裡就放了外祖父要用的藥……我到現在都不敢去後面看,萬一也被毀了……家母去年故世,如今我外家長輩只有外祖父一個……”
說到這裡,她順理成章的哭出聲來!
江崖霜臉色一沉:“真是豈有此理!到底是不是‘仁慶堂’抓錯了藥,還沒弄清楚,居然連阮老將軍用的藥都毀了——老將軍一生為國,如今病倒在榻,居然還要受這樣的侮辱?!這簡直就是不把為國效勞畢生的將士放在眼裡!!!”
因為插不進他們兩個的話裡,正在向楚維舟詢問經過的楚維則聞言微皺了下眉,走了過來:“十九表弟且勿激動,想來也是這些庶民不知道後面有阮老將軍用的藥,不然怎麼敢下這個手?”
又責備的看向秋曳瀾,“這正月裡,藥鋪按照常理是不開門的,阮老將軍用的藥,為何還放在藥鋪、而不及時取去將軍府呢?如今耽擱了老將軍用藥可怎麼好?這樣吧,缺哪幾味藥材,本王先設法給你補上!”
他這番話不簡單,先是把毀藥的責任推給那披麻戴孝的一家,給周王脫身;跟著質問秋曳瀾不重視阮老將軍用的藥,老將軍用的藥居然放在藥鋪而不是將軍府裡;繼而做好人——
不過秋曳瀾自不會順著他的計策走,立刻楚楚道:“燕王殿下好意,我代外祖父與表哥心領了!實不相瞞,之所以把外祖父的藥存在這裡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將軍府這兩年家計艱難,除了外祖父住的地方,其他地方都是多年沒有休整過了。若把藥材放外祖父的住處,藥味太濃會燻著外祖父的!要放其他地方,又怕失修的屋子漏風漏雨又漏雪,會導致藥性流失,這才……”
楚維則微微皺了下眉,感到有點不妙。
“若非表哥過繼到外祖父膝下後拿了自己的銀錢來補貼,外祖父這兩日的藥都吃不上頂好的。”果然秋曳瀾還沒完,一眨不眨的看著他,很可憐的道,“修繕整個將軍府如今是不敢想的,就是隻把原本放藥材的庫房修一下,至少也得五六千兩銀子——表哥所攜銀錢也不多,還要給外祖父診治,實在是……實在是抽不出來啊!”
“郡主何必哀哭?”江崖霜氣定神閒的補刀,“燕王殿下不是已經答應幫你了嗎?以後老將軍的藥,再不必擔心會失了藥性!”
秋曳瀾立刻驚喜的看向楚維則:“燕王殿下肯替阮家修繕將軍府?!”
楚維舟差點沒氣暈過去,怒喊道:“你不要太過分!”
“……本王尚未開府,囊中亦不豐裕。”楚維則苦笑著攔住楚維舟,“修繕整座將軍府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的,若只修繕下存放藥材的庫房,大約還可以。”轉頭吩咐親信侍衛,“回去後取六千兩銀票送去將軍府!”
“殿下您義薄雲天又平易近人!這叫我無以為報——”秋曳瀾感激得擦著淚,千恩萬謝,“您真是個大好人!”
楚維舟在旁聽著熟悉的臺詞,感到無比的憋屈與羞辱,他忍不住用力拉著楚維則的袖子,怒道:“二皇兄您別聽她的!她就會裝可憐!剛才你們沒來的時候,這小丫頭一句一句厲害得緊!現在倒是左一個委屈右一個悽苦的——真是不知廉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