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看到秋曳瀾出來,屈山一家非常激動。
屈山的母親李媽媽算算年紀已經快六十了,她是西河王府的家生子,在廚藝上很有天賦,二十出頭就主管了西河太妃的飲食。
西河太妃過世後,秋孟敏當家,不放心嫡母用過的下人,將王府上下都清了一遍——本來那次屈山一家就會被賣掉,是阮王妃出面保了一批人下來,這樣屈山一家就開始伺候阮王妃母女。
可以說,秋曳瀾是他們這一家看著長大的,情份非比尋常。
此刻主僕重見,李媽媽不禁淚如泉湧,哽咽著叩首道:“不想老奴還能再見到郡主!”
“李媽媽快起來吧!”秋曳瀾被這陣勢嚇了一跳,忙下去拉她。
把屈山一家勸起,等他們平靜了點,秋曳瀾才問:“李媽媽,你們不是……離京了嗎?”
據周媽媽回憶,屈山一家被賣給了一個外放的官員,那官員好像是要去嶺南任職的——以這時候的交通,還有李媽媽的年紀,這要真去了嶺南,估計這輩子都見不著了,所以她的激動並不誇張。
“老奴一家確實被賣給赴任嶺南的吳知府,帶出了京。”李媽媽才平復完情緒,被一問又哭了,“但年前吳知府還沒行到江南,就因丁憂致仕!便帶著老奴一家迴歸桑梓——就在距離京城三日路程的郊縣。前兩日,忽然有人過去,自稱奉郡主之命要買老奴一家回王府,吳知府問老奴意願,老奴一家當然是願意回來伺候郡主的……”
秋曳瀾心一跳,與上首阮清巖對望一眼,脫口道:“我根本不知道你們被賣去了什麼地方,怎麼能買你們回來?”
“郡主您說的是。”李媽媽嗚咽道,“那些人其實是王爺和楊王妃派去要殺老奴一家的——回京半路上,忽然就翻了臉!要把老奴一家捆了石頭扔進河裡!虧得江小將軍及時帶人趕到,老奴一家,才能再見到郡主!”
秋曳瀾臉色鐵青,道:“然後呢?江崖……江小將軍可說什麼?”
“江小將軍護送老奴一家到了京城,就指點老奴一家來這裡投奔郡主——”李媽媽舉袖抹了把臉,哀求道,“老奴一家原本就打算生生世世伺候郡主和王妃的,當初王妃走前,也叮囑老奴一家好生照料郡主!如今既然還能看到郡主,還求郡主收留!”
李媽媽話音未落,她身後的屈山已經默不作聲的雙手捧上一疊賣身契。
秋曳瀾嘆了口氣,沒有去接賣身契,而是道:“李媽媽,我也不瞞您——你們這次差點受害,我想應該跟我有關係。”
“這哪裡能怪郡主?老奴雖然愚笨,但也知道老奴當年伺候過太妃,自然就會礙了王爺跟楊王妃的眼。”李媽媽聞言,卻無怨懟,而是慘然一笑,“當初姑太太把老奴一家賣給吳知府,看似沒把事情做絕,但若非吳知府致仕還鄉,老奴一家真跟去了嶺南那瘴癘橫生的地方,老奴恐怕沒到地方就先死路上了!屈山他們也不是身體多好的人,未必一定能活!王府那邊,分明就是想拿老奴這些人的命換筆錢而已!”
她從屈山手上拿過賣身契,顫巍巍的上前,放到秋曳瀾手裡,“郡主您,不要老奴一家伺候了嗎?”
話說到這份上,秋曳瀾也只能收下賣身契了,她心情非常複雜——倒是阮清巖嘴角微勾,心想屈山一家既然是阮王妃用過的人,又差點被秋孟敏的人殺死,應該是可信的。他正愁著秋曳瀾現在身邊伺候的人太少,屈山一家歸來,正解了他的憂慮。
所以看秋曳瀾接了身契,立刻代她賞了屈山一家五十兩銀子,算是獎勵他們的忠心。
秋染跟周媽媽去安頓屈山一家,阮清巖叫了秋曳瀾商議:“看來之前谷太后同意元宵節後再議秋孟敏之事,主要還是為了給秋孟敏殺人滅口的機會!”
秋曳瀾臉色不太好看:“這個我們竟沒想到——不過我們想到了也沒用,我們根本沒那麼多人手!幸虧江家想到了。”
她皺起眉,“其實人證的話,因為只有下人,畢竟不怎麼站得住!我擔心的是物證。”
阮清巖道:“你是說族譜?族譜上做手腳,沒那麼容易吧?”
這時候的規矩,正妻才可以記入族譜,至於妾,除非生子,否則是不記的。
路老夫人生有秋孟敏,所以秋家族譜上是記過她的——但西河太妃把她正式趕出去後——所謂的正式,不在於路老夫人被趕出王府後,一直到太妃過世,中間再也沒能回去過;而是在於西河太妃下令從族譜裡把她刪了!
這樣,路老夫人才是徹底跟王府沒了瓜葛!
想趁西河太妃去世的機會,回王府哭靈守喪,混回身份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