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雙眼,並沒有因為死去而閉上,而是睜得很大,很大,大得恐怖。那一雙幾乎要把眼皮撐破的眼睛裡,充滿著恐懼,充滿著絕望。
他脖頸處的刀口,並不完整,很是不整齊,可以看出殺他的人,並沒有用一把很鋒利的刀去戈下他的頭顱,反倒因為刀的不鋒利,不斷的變換切口的位置,不斷的由淺及深,由深而出,重新來過,變換位置的落刀。
穆凌繹眼底裡微不可查的掠過一絲驚訝,他沒想到,清池竟然在柳釋衣沒死的時候這樣的折磨了他。
他眼裡的恐懼,比自己離開時,要深上無數倍。
他那脖頸的切口昭示著,清池在他沒死的時候,不斷的用刀去切歌他的脖頸,讓他體驗疼痛的極限,恐懼的極限。
梁啟珩並沒有辦案過,他見過的駭人兇手並不多,但他此刻覺得,他就算見得再多,也不可否認這個殺柳釋衣的兇手,手段是最殘忍的。
他緊蹙著眉,抬頭望向穆凌繹,卻見他已經抬頭,不再看了。
他不懂,明明是他下的命令,但他卻好似抱著和自己一樣的態度。
想賭一賭真實情況的態度。
梁啟珩覺得,他真的越來越看不懂穆凌繹了。
穆凌繹走至已經昏迷得被柳府府醫掐著人中醒來的柳程忠,居高臨下的看著狼狽攤到在地上的他,冷冷道:“還望柳大人配合,將與柳釋衣平日裡往來密切的柳府人,整理一份名單出來。”
活落他便轉身,又是隻對著秦匡吩咐。
“秦匡,將證物帶回去,而後全京城尋找一具無,頭,男屍,儘快。”穆凌繹的聲音帶著不可抗拒的威嚴,在他話落,秦匡便領命去將包裹重新包好,而後派出司警外出去尋找。
“速去拿筆墨紙硯過來,柳大人此刻就得寫下可能有關的名單。”穆凌繹走到柳程忠的面前去,冷冷的對著他身邊的家丁下令。
家丁完全思考不了,被穆凌繹的聲音一震,趕緊跑了開,然後將筆墨紙硯拿來擺開在柳程忠的面前。
穆凌繹看著柳程忠明明漸漸的恢復了過來,但卻不將恐懼的一面調節好,還任由著自己的身體一直髮抖著,知道他已經在思考自己的意圖了。
看來尹祿看重的人,還是有些可取之處的。
但自己——不會任由著他發揮他所謂的作用的。
“柳大人,此案緊急,與柳釋衣相關的人員名單,現在就寫,不然——”他故意將聲音拉長,甚至停頓。
讓對穆凌繹已經產生了極深的恐懼的柳程忠再次聽到穆凌繹‘恐嚇’他的聲音時,意識又是難以自主。
他木訥的抬頭,看著穆凌繹,身體顫抖得更加的厲害,更是抽搐了起來。
穆凌繹俯身,拿起一隻毛筆,在家丁研磨的硯上沾了沾,遞到他的手上去。
“柳大人,耽誤了時間,說不定下一個受害者,就出現了。”他淡淡的聲音,毫無一絲在意這樣的事情再發生,又是多麼的殘忍,多麼的血腥。
他沒有一絲的憐憫之心。
對這些傷了她的人,這些叛國通敵之人,他只想趕盡殺絕。
柳程忠無可遁形,他只能顫抖的接下穆凌繹遞來的筆,寫下幾個名字。
“穆統領,這幾人和柳釋衣是同級官差,平日裡來往較多,老夫不知....”他猶猶豫豫的話還未說完,就被穆凌繹打斷。
“多謝柳大人配合,”他不等他說完,直接將他手裡的紙接過,而後抬腳往柳府外走。
梁啟珩在他的身後目視著他的背影,眉心緊蹙著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