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潛拍拍她的肩膀,語重心長:“聽大哥的話,你快進關!”
“我不!”謝不鳴怒道:“我們說好的,逃出石頭城,就結為兄弟。大哥,你是不是不想認我,嫌棄我是個累贅,想要擺脫我了?”
她知道他的想法!
眼下北魏人的玄機看不明白,衛潛留在這裡,一定是為了混入北魏軍中打探訊息。但這件事情的難度無異於以卵擊石,是去送死。知道眼前這人有點固執,她忍不住用反話來刺激他,冷笑:“你要是不想認我這個兄弟,早說就是,我們一刀兩斷,從此路歸路橋歸橋,我才不管你的死活,你也別來管我的,幹不幹!”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衛潛見她急眼,一時著急得話都說不全。
說不得,他一把撩起衣襬跪在了地上,一拉謝不鳴,兩人雙雙並排跪了,衛潛堅定的開口:“蒼天為上,后土在下,衛潛同謝不鳴有緣相逢,生死與共,故結為異姓兄弟,從此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生在一處,死亦同穴。如違此誓,猶如此木。”說完,撿起地上的枯枝猛地一折,枯枝頓時碎成了片,掉落在了地上。
謝不鳴格外震撼的看著他,卻被他按著腦袋連著磕了三個頭,抬起頭來時,衛潛的笑容格外明媚:“阿不,我們現在是兄弟了。”
生在一處,死亦同穴。
謝不鳴哭笑不得。
但看著衛潛燦爛的笑容,她還是不由自主的重重點頭:“大哥,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兩人伸出手掌,用力的握在了一起。
蒼天厚土見證,從這一刻開始,她就不是孤單的一個了。
謝不鳴眼窩子發脹,看著衛潛,一時間湧起無盡的豪情:“大哥,既然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你要去哪裡我都陪著你!”
“好!”衛潛不再拒絕她:“我要去打探敵人的虛實,你要是不怕死,我們就一起。”
“我不怕!”謝不鳴大聲說。
留在這裡,不見得會死。
當然,內心裡,謝不鳴還是忍不住嘀咕的反駁。
兩人收拾行囊再出發,衛潛拍了拍她的肩膀:“阿不,你真是好樣的,別看你瘦,但你比我認識的很多大個子都強得多。我們營裡先前還有個生得很勇猛的,打起仗來的時候,敵人一根箭就把他嚇得尿褲子了。”
謝不鳴哈哈大笑。
說話間,兩人小心的摸向了北魏軍藏身的後方。從這裡看去,密密麻麻的人頭讓人頭皮發麻。
謝不鳴仔細的看著北魏軍,不敢遺漏一個地方。很快,她就發現了有些不對。
按照衛潛的說法,此次東征,北魏軍來了三十萬大軍。一路攻城略地,留下一部分守軍後,抵達陳明關外的北魏軍應該在二十萬到二十五萬人左右。這是一個極其龐大的數字,在平地裡站開,恐怕一眼都看不到頭,更何況是在情況複雜的山林裡。但眼下,最不對的也是這個地方。複雜的山地,更不容易看清楚敵人的數量,可北魏人的兵力展現格外清晰。
清晰到,讓人覺得貓膩得很!
再仔細看,這些北魏兵縮在樹林裡,似乎都是在修整,或是閉著眼睛睡覺,或是擦槍亮劍。只外圍一圈人精神抖擻全力戒備。
這不是要打仗的樣子。
謝不鳴在石頭城待過,眼見著大戰來臨時東陸士兵是怎樣計程車兵,對嚴陣以待著四個字有了更為深刻的理解。
既然北魏軍如此懶散,就只能說明一件事,他們沒打算打仗。
埋伏在陳明關外,卻不準備攻打陳明關。
將北魏的兵力暴露無遺,又不認真籌備打仗。
北魏人要賣的關子就在眼前呼之欲出,讓謝不鳴的精神為之一顫。
她明白了!
北魏人在玩陰招!
還是阿爹說過的兵家的那一套理論:“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遠,遠而示之近。利而誘之,亂而取之,實而備之,強而避之,怒而撓之,卑而驕之,佚而勞之,親而離之。攻其無備,出其不意。此兵家之勝,不可先傳也。”
這就是攻擊不備,出其不意,北魏人的真正目標不是陳明關!
掩藏在蒼龍嶺的這些部隊,一直都是在為真正的目的地做掩護。想來這個時候,北魏的主力兵力已經繞過蒼龍嶺,去到了某一座城池下。至於是哪一座城池,謝不鳴對戰事不太清楚,她也說不準。她在地上暗暗比劃了一下,眼下,最值得北魏人瘋狂反撲的大概就是三皇子溫淳覓鎮守的堰塘關了。只要拿下堰塘關,陳明關便腹背受敵,堅守不住多久。更為要緊的是,至此,要破堰塘關,就要破了寒銅軍的屏障,就等於是扼殺了東陸最後的希望。
若堰塘關丟了,東陸不戰而降都是有可能發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