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個字,好像是從胸腔發出來的,讓人感到異常沉悶。
但看他的臉的時候,他已經不像剛才那麼凝重,好像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已經無關痛癢。
這是得有多大的痛楚,又經歷了多少的風雨,才能說得這麼雲淡風輕。
沐暖暖默默地站在他的身旁,不敢去打擾他。
她的目光沉沉地落在他的身上,站在她身旁的薄祁瑾,那麼沉靜。
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裡忽然產生一股驕傲之情。
他那麼高大偉岸,那麼瀟灑英俊,那麼有魄力,油然而生的是一種沾沾自喜。
因為,這麼優秀的薄祁瑾,是屬於她的。
能夠站在他身旁,陪他走未來的人生路,讓她很覺得很幸福。
儘管她不知道將與他面對的是什麼樣兇險的未來,但她清楚,薄祁瑾一定會將所有東西都擋在身前。
過了好一會兒,薄祁瑾的思緒回來。
他從前都是一個人站在這裡發呆,人生中只有這麼一天,這麼幾個小時,是屬於他自己的。
所以,以往的時候,他卸盡所有的偽裝,總是沉浸在一個常人無法理解的世界裡,與母親談心。
如果沐暖暖沒有開口,他剛才甚至差點忘記,身旁還站在沐暖暖。
“暖暖,我忘記介紹你了。”
他的臉上恢復了平靜,語氣裡帶著一絲絲的歉意。
沐暖暖一笑,“我已經自我介紹過了。”
終於,在她這句話之後,薄祁瑾的表情明朗了不少。
他好像一直拿沐暖暖沒有辦法,臉上露出一個無可奈何的表情。
沐暖暖這才拉了薄祁瑾的胳膊,望了他一眼,隨即笑著對照片說,“許夫人,我想您應該會接受我吧?”
薄祁瑾挑了挑眉,語氣裡帶著一絲疑惑,“你叫什麼?”
沐暖暖之所以這麼喊,是因為心裡對她充滿恭敬,而且第一次見面,還有點不好意思。
沐暖暖咧開嘴笑,“媽,以後我們常來看你。”
薄祁瑾搖搖頭,現在輪到沐暖暖疑惑了。
“我又哪裡說錯了?”
“前面到‘我們’都沒錯,只是常來,我可能沒辦法。而且,許女士她喜歡清靜。”
薄祁瑾的目光微微一沉,生前,她的日子過得太不平靜了。
沐暖暖隨即改口,俏皮地說道,“媽,祁瑾說什麼就是什麼,我不太會說話。”
有點意外的是,薄祁瑾竟然喊自己的母親為“許女士”。
薄祁瑾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頂,“她經常這麼頑皮。”
沐暖暖眉頭一蹙,“哪有你這麼告狀的,我才沒有咧。”
薄祁瑾看著她,好像一副“還說沒有”的模樣。
“那咱媽喜歡什麼樣的,端莊大氣的?還是知書達理的?我都可以學的啊。”
說著,她裝模作樣地挺直了腰背,緩緩地鞠了一躬,那個姿態對她來說簡直是做作。
薄祁瑾冷冷一笑,沒有理他,自己走了出來。
往年,他都要在這裡待到凌晨,過了平安夜。
但今年沐暖暖在,芝山上又冷,她雖然披著他的外套,鼻子都已經凍紅了。
而她隻字不提,默默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