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悠會聽誰的勸呢?她剛剛得知自己的身世,對裘澤遠的態度難以辨明,那就只有兩個人的話,她會聽了。
想到此處白喬煊連忙更衣,出門後聽隔壁竟然沒有動靜,便推門而入,蘭姨見白喬煊突然進來,忙上前致禮,白喬煊問道:“蘭姨,怎麼只有你在,阿茵呢?”
“小姐在房中待得煩悶,去找您您又不理,便去童府找童少爺玩去了。”
白喬煊一愣,問道:“阿茵找過我嗎?”
“找過呀,小姐這幾日天天去敲您的房門,您沒聽到嗎?”
白喬煊心中生愧,這幾日他日日在房中想自己的事情,完全忽略了妹妹……
他轉而又想到一事,問道:“阿茵這幾日都去童府嗎?”
蘭姨笑道:“是呀,小姐和童少爺倒是很玩得來呢,兩人不像剛認識時那樣拌嘴了。”
白喬煊沒再說什麼,只是原本打算先去請童昱晴幫忙,如今只好先去買些禮品拜訪黛懝了……
可惜白喬煊沒有想到他到督軍府後得到的第一個訊息就是督軍領黛懝姑姑到宗祠去了,他想不通,年節已過,二人去宗祠做什麼?
同樣不明白的還有黛懝,她也不知道裘澤遠在這個時候為何帶她來裘氏宗祠,但在裘澤遠身邊多年,她已經養成了裘澤遠不說她便不問的習慣,於是他們一路安安靜靜地到達祠堂,又恭恭敬敬地向列祖列宗行了拜禮。
待她為先祖敬過香後,裘澤遠說道:“懝兒,我們成婚吧。”
黛懝以為是自己等了這麼多年,盼了這麼多年出現幻聽了,她環顧四周,看到裘家五代先祖的牌位,看到宗祠兩側屋宇清晰的輪廓,看到屋簷旁樹梢上的積雪……一切都是這樣清晰,你怎麼就做上夢了呢?
裘澤遠攬住望天看地、左顧右盼,就是不看他的黛懝,直視著她凝滿淚水的眼眸,又說了一遍,“懝兒,我們成婚吧。”
黛懝猛然抓住裘澤遠的衣襟,急道:“澤遠哥,你不要再說了,再說你就會消失不見了。以前就是這樣,我夢見你說要娶我,然後不等我抓住你,你就消失了,我的夢就碎了。我求求你不要再說了……”
無盡的自責與酸楚在裘澤遠心中氾濫開來,這個女人到底為你付出了多少?裘澤遠將黛懝緊緊按在懷裡,任憑她的淚水浸透自己的衣衫,半晌後裘澤遠勸道:“別再哭了懝兒,以前都是我不好,我欠你太多了……”
他不說還好,他這一說黛懝哭得更兇了,像是要將半生的委屈都傾瀉出來。裘澤遠不敢再勸,只能抱住她,輕輕地哄著她。
等黛懝的情緒穩定下來,天邊的日頭已上三竿。裘澤遠扶她坐了下來,自己蹲在了她面前,“懝兒,以前都是我的錯,我害了你姐姐,也害了你,我不能再錯下去了,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彌補我對你的虧欠?”
黛懝哭得頭中一牽一牽地疼,只知道點頭,可她剛剛點頭卻又搖搖頭,說道:“澤遠哥,你沒有做錯什麼,也沒有欠我什麼,我從來沒有怪過你。”
裘澤遠赧然一笑,說道:“那我們不提往事,說說我們的喜事,你想要中式還是西式的婚禮?”
黛懝想了想後說道:“我們都這麼大年紀的人了,婚事就不要大辦了,請家裡人吃頓飯,更改一下族譜就好了。”
“那怎麼行?這也太委屈你了。”
“你聽我說,我是真的不想大辦,我的身份本就尷尬,當年父親已然為姐姐撤換了全部的家丁,我不想因為我而令督軍府再起風波。還有我們的往事已被幾個小輩知曉,這些事無論因由如何,總是些不光彩的事,我不想讓他們時時刻刻都想起。至於我,你這些年不操持家事,不知道辦一次盛大的筵席要花費我多少心血,我實在不想費力聲張。”
裘澤遠清楚這些都是藉口,黛懝是顧及裘氏的顏面才不想辦婚禮的。但她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他也不想拂了她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