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廣霆指指裘紀淵桌上小山堆似的文書,“你要沒事做,我那有三四五六七八堆文案,這就去叫人給你送來。”
不等裘紀淵“怒火”發作,童廣霆已經笑嘻嘻地溜到門外,消失在裘紀淵的視線裡……
連續兩天的長途跋涉本已令辛黛洢疲憊不堪,突如其來的變故更讓她身心俱疲,難承重負,所以當她悠悠轉醒之時,已是翌日午時。
昏睡過久,辛黛洢只覺得頭昏腦脹,口乾舌燥,她揉著發痛的額頭,硬撐起自己的身子,忽然覺得哪裡不對,轉頭一看,發現裘澤遠就守在床邊。
裘澤遠長年身在軍旅,睡眠原本就輕,如今又滿腹心事,更是稍有動靜就會驚醒。
裘澤遠見辛黛洢已經醒來,又看了看窗外的日頭,輕聲問道:“洢洢,你該餓了吧?我這就去給你買些吃的回來。”
可他剛待舉步,眼前一晃險些跌倒在地,還好他及時扶住了一旁的桌子。辛黛洢見狀,忙扶他坐在自己身邊,她的眼前再一次模糊不清,哽咽道:“我的心裡沒有你,我的愛也不屬於你。從我決定和原野離開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想到了最壞的結果。我和他已經私定終身,生亦同生,死亦同死。不管他在哪裡,我都會隨著他,永不相棄。裘澤遠,放了我吧。你管得住我的人,但你管得住我的心嗎?”
裘澤遠本就蒼白的面色越發慘白,他悲極反笑,“洢洢,我去給你買些溫熱的粥回來,你餓的久了,不能吃太過油膩的東西。”
辛黛洢見裘澤遠只是一味的裝糊塗,決口不提他們之間的事,更是悲從中來,“澤遠,你這又是何苦?我們遲早都要面對現實,不可能永遠活在夢裡。”
裘澤遠像逃一樣掙脫了辛黛洢的手,跌跌撞撞地離開了房間。
之後辛黛洢沒有見到裘澤遠親自帶午膳回來,而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小丫頭給她來送的清粥小菜。聽她說是一位公子請她帶過來的,辛黛洢便沒有起疑,直接將她送來的飯菜全都吃了下去……
鬱鬱蔥蔥的綠葉在風中自由自在地搖曳生姿,一朵朵如嬰兒般嬌嫩的花苞依次綻放,就像是隨風起舞的白蝶,在百香園裡尋覓絲絲縷縷的香甜。白蝶越來越多,越飛越遠,追蝶人逆風而去,想要捉住蝶翼,可是他剛剛觸及蝶尾,白蝶就以迅疾之勢枯萎殆盡……
“不……不要,不要!”
“醒了……”
裘澤遠從噩夢中驚醒,大口地喘著氣,忽然聽到人語聲,才驚覺自己身處何處。
“童伯伯,我……”裘澤遠轉頭看到一邊伏在地上的辛黛洢。
此時辛黛洢身上的*也散了,迷迷糊糊中聽到動靜也掙扎著想要起來。
“既然你們都醒了,那我們就談談正事吧。”
童廣霆說是要談談,可是卻直接拔出腰側的佩槍,將槍口對準了辛黛洢。
裘澤遠見狀也不顧自己會否受傷,直接撲倒在辛黛洢身上,死死地護住她。童廣霆以雷霆之勢一掌將裘澤遠推到一邊,辛黛洢見那槍口又對準了自己,心想命將休矣,驚懼中坦然地閉上雙眼,只聽“砰”的一聲,辛黛洢並沒有感受到身上的劇痛,也沒有感受到生命的流逝,她又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看見裘澤遠的肩領處露出了一個子彈大小的洞。辛黛洢驚恐之下還是穩住心神,看清楚那顆子彈只是穿過了裘澤遠的衣襟,並沒有傷到他,一顆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童廣霆死死地盯住裘澤遠,裘澤遠還沉浸在險些失去辛黛洢的恐懼中,沒有留意到童廣霆波瀾不驚的眼波深處流露出的些許無奈。
“裘澤遠,你寧死也不肯殺掉這個背叛你的女人嗎?!”童廣霆的質問連他自己都覺得多餘,可他還是要做這最後一搏。
“童伯伯,洢洢與我同年同月同日生,自然也會同年同月同日死。若是您和父親一定要殺洢洢,就先把我殺了吧。”
裘澤遠此言一出,房中的氣氛冷凝至極,半晌後裘澤遠才跪倒在童廣霆面前,聲色俱悲,“童伯伯,我自知不孝,但我還是要求您,求您放過洢洢。這世上我失去誰都可以,但我不能失去洢洢。我真的不敢想象,若是洢洢不在了,我該怎麼活……”裘澤遠說著不由哽咽起來。
“這世上你失去誰,都可以?那麼我請你好好地想一想,若你保全了辛黛洢,就要失去你的父親、你的母親、你的姐姐、與你不是手足勝似手足的楓毅,與你不是叔侄勝似叔侄的我,我們八個人加在一起在你心裡的分量都不如一個辛黛洢,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