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石堅看著兒子的眼神充滿同情。不是同情他的傷勢,而是同情他的智商。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兒子輸給宋立一點都不冤。以前他對宋立不是很瞭解,多半的印象都是來自於道聽途說。但是經此一事,他算是看明白了。整件事一直都在宋立的掌控之中,也許和潘少峰發生衝突是偶然事件,但接下來的每一步,都是他精心布好的局。
他羞辱了潘少峰,然後放潘少峰迴來鬧騰。目的就是要把事情鬧大,然後藉著宋星海的手徹查潘府尹的經濟問題。明著看這彷彿是兩名紈絝之間要面兒鬥法,其實宋立壓根就沒把潘少峰當成對手,他的目標是潘府尹!
潘府尹一倒,宋立自然就贏得了與潘少峰的紈絝之戰,同時又幫助父親剷除了一名硬實的政治對手!這才是宋立的終極目的。雖然說一個十六歲的少年能有這樣的道行讓人覺得不可思議,但是潘石堅卻深信這一點。他承認宋立做得漂亮,如果同樣的事情放在他身上,他也會選擇這麼做的。
“峰兒,你太天真了。現在的事態已經變得很嚴重了,不是你給宋立磕頭求饒就能解決的。”潘石堅苦笑道:“人家真正想對付的,是你的老子我。”
“這怎麼可能?您是說,宋立最終的目的是要對付您?”潘少峰到現在還不相信,他不相信一個曾經的廢物會變得這麼厲害。
“兒子,你仔細想想事情的發展程序,咱們的每一步,都在人家的意料之中,而且都準備好了應對措施。我們忙活了半天,一點兒用都沒有。”潘石堅語重心長地說道:“無論這次的事情結果如何,我希望你要學著懂事了。你以前從來都不放在眼裡的宋立,現在已經成長為如此可怕的存在,真是後生可畏啊!人家還比你小個五六歲,你難道還沒有醒悟嗎?醒醒吧兒子,別再渾渾噩噩混日子了,成熟點吧,好嗎?”
潘少峰默然不語。無論他接受不接受,這次他都徹底栽了,栽在了宋立手中。而且不知道這輩子還有沒有機會爬起來。
“爹,難道我們就這樣坐以待斃嗎?”潘少峰還有最後一絲不甘心。
“我要好好去準備一下,督察司的人很快就會查到我頭上,我不能讓他們抓到更多的把柄。”潘石堅滿臉嚴肅,“希望忠親王能在這種時候為我出頭。他如果肯出頭,事情也許還有轉機。”
不是潘石堅悲觀,是因為他做過的事情自己最清楚不過。在擔任帝都府尹期間,他做了一個貪官所能做的一切壞事。賣官,受賄,貪汙,圈地,強搶民女為妾,雖然這些他自認為掩飾地很好,但是督察司這種無孔不入的機構一旦介入,他們能找到他們需要的任何資訊。說的通俗點,如果他們想要,他們完全能夠查到潘府尹小時候尿了幾次床。
他這些年一直逍遙法外,越過越滋潤,並不是因為他擦屁股的能力有多強,而是因為他靠山夠硬,沒有人敢查他。
但這一次,他真的踢到鐵板了。
宋星海此人,在之前的政治生涯中從來都躲在沒有人注意的角落,沒有人待見他,所以也就談不上拉幫結夥。當這樣的人大權在握,有一個最大的好處就是沒有官場上的人情牽絆,反正跟誰都不好,所以誰的面子都不用給。
掌握三大特勤司,背後有聖皇撐腰,他想辦誰,那就辦誰。
潘府尹清楚,只要督察司查到他頭上,就一定能查出他的問題。就他所犯的那些罪行,把聖獅帝國的牢底坐穿還算便宜他了。
他到目前為止還有點僥倖心理,那就是他死不承認那輛黃金馬車是自己的,這段時間讓兒子躲起來不見人,來個死無對證。如果沒有黃金馬車這個切入點,督察司就不能隨便查他。這是聖獅帝國的律法給予三品以上的官員賦予的特殊保護。沒有切實證據,不能隨便調查三品以上的官員。
不過,沒過幾個時辰,他的這個幻想就徹底被擊碎。
從刑部傳來的訊息,龐尚書的兒子龐大夥同另外幾個紈絝,一紙訴狀將潘石堅父子告到了刑部。狀告潘少峰鬧市驅車,草菅人命。同時控告潘府尹包庇縱容自己的兒子,妄圖毀滅證據,還對龐大等保護現場的證人實施了非法襲擊!現場有幾百人簽名作證,駕駛黃金馬車的人就是潘少峰!
得到這個訊息之後,潘石堅的肩膀一下子垮了下來。他知道,對方把他所有的退路都堵死了。劍已出鞘,他想躲都躲不過去!
這是致命的一擊,如同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讓潘府尹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
他不知道這一招是宋立出的,還是宋星海出的。佈局如同下棋,這最後一步棋,又準又很,讓他完全沒有反抗的餘地。
如今這件事在帝都鬧得沸沸揚揚,既然在刑部立了案,而且鐵證如山,他想狡辯都無從下口。既然已經證實黃金馬車是屬於潘少峰所有,那他這個父親就脫不了干係,督察司就可以藉助這個由頭,對他進行調查了。只要他們認真查,還有查不出問題的官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