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因為跟莫小姐不太熟,所以更容易敞開心扉說實話,我跟我老婆真的是一言難盡,我想過很多辦法試著讓自己愛上她,都沒用,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去愛她,其實我是過來跟莫小姐道歉的,大晚上的麻煩你送我,還被她罵了一頓,實在是不好意思,說句不好聽的話,幸虧她現在昏迷,要是醒過來的話,那真的是連累莫小姐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
邱一現放下飯碗,憂傷的神情。
莫然嚥了咽口水,想起昨天晚上那個女人罵她的話,心思在善良和僥倖之間搖擺不定。她是不是也該跟他一樣慶幸她沒醒過來?
“莫小姐,其實這麼晚來打擾你,還有件難以啟齒的事情要跟你說的。”邱一現神色難過的開口。
“你說。”莫然愕然的望著他。
邱一現清了清嗓子,本來就佝僂的背更加佝僂:“翠玲孃家的人明天要過來,他們,他們見識短,若有什麼得罪之處,還望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跟他們一般見識。”
莫然咳嗽一聲,心中悲催。
今年流年不利,淨遇著衰事。
你說好心送個人吧,竟然也能惹禍上身,作為自小就去了西方接受現代教育的大好青年,她本來不信命理運數這些中國傳統文化的,可現在發生的事情也真的太邪門了,讓她有些接受不了。
她近三十年來的開掛人生難道就以這麼悲催的方式完結了麼?接上來要面對的全部是比數字和股票甚至愛情更難以應付的世俗瑣事麼?
這都是婚姻的錯,她本就不該結婚!
莫然對婚姻的恐懼因為邱一現的再一次出現而又加深了一層。
“當然啦,我會盡我的全力阻止他們來騷擾莫小姐,就怕有個萬一,萬一我防不住,他們得知了這件事,那就請莫小姐看在我救過你一命的份上,饒恕他們,不要跟他們一般見識。”
邱一現站起來,鄭重的朝她舉個深躬。
“啊呀,邱大夫,你言重了,什麼大不了的事,不用這麼客氣啦,快回去歇著啦,做了十幾個小時的手術很累,別再操心這些瑣事了,你放心吧,我沒事,大不了出去躲幾天住酒店。”
莫然忙起身來,跟他客氣著。
邱一現又朝她舉個躬,疲累的說了謝謝,方才走出去,走到門口,卻又回頭,對她露出微笑:“莫小姐,你做的飯真的很好吃,我長這麼大,頭一次吃到這麼好吃的飯菜,能娶到你的男人真的好福氣。”
“邱先生,你太客氣了,真是會講話。”莫然跟他寒暄著,關了門。
一個有妻子的男人,逼的妻子自殺的男人,誇她做的飯好吃?莫然幾乎要把邱一現定義為跟徐海昌一樣的渣男了。
她為邱太太感到不值,有勇氣自殺,卻沒有勇氣結束這樣不幸的婚姻。
莫然的目光望向臥室門口,老梁均勻的呼吸聲潮水一樣湧過來,讓她的心驀地感覺到春天般的溫暖。
幸虧她還有他,有他在她的身邊守護,就算失去他的所有,也要還她一個自由。
莫然蜷縮排沙發裡,抱著抱枕,陷入沉思。
毛毛搖搖晃晃的跳上沙發,將頭搭在她的腿上,伸出舌頭舔了舔她的睡衣,安然的閉上眼。
莫然伸手撫摸著它的頭,悲傷的聲音:“老毛,有時候我真的想嫁給你主人,躲在他的羽翼下,安安靜靜的生活,可再看看周圍這一地雞毛的各種婚姻,真的讓我很難鼓起勇氣面對再一次的婚姻生活,所有的婚姻都是個陷阱吧?邱大夫那麼好的人,跟他妻子一樣合不來,鬧成這樣的結局呀。
你主人他,他一直不肯走進婚姻裡,是不是也是因為看慣了他爸爸對媽媽的背叛,所以才對婚姻也沒有一點信心哈?”
毛毛不能夠給莫然答案,莫然只能自己給自己一個答案,堅定自己不再走進婚姻裡的決心。
就算對方是老梁也不行,兩個人長時間毫無隱私空間的相處,會消磨掉所有的激情和好感吧?她怕會因此而失去老梁。
失去徐海昌可以,可要真的失去老梁,莫然想象不到會是怎麼樣的後果,她是不是還會用她那善於計算的心,計算明白究竟還有多少勇氣夠自己繼續活下去。
天色漸漸放亮,莫然起身去洗手間漱洗,將臥室的門鎖上,把老梁鎖在裡面。
這是她唯一能為他做的,替他去出席最後一次的董事會會議,去面對那些小丑的嘲弄和譏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