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越眉眼微沉。
宋御風忍不住露出些許幸災樂禍的神情。
他壓根不覺得韓越這小兔崽子能有什麼令人耳目一新的發現。
而且宋御風除了驚訝之外,也實在無法從顧知歡這隻言片語中推測出什麼東西來。
顧知歡耐著性子望著韓越。
韓越沉默片刻後說道:“靈運如魔,是多久以前的事?”
宋御風輕嗤一聲:“小師弟,大師姐不是說了嗎,靈運是在一百年以前——”
宋御風的戛然而止。
他近乎驚恐地看向顧知歡,瞳孔微縮。
滄溟派,每隔百年,必出妖孽。
現在已然是百年之後……
顧知歡平靜地抬了抬眼皮,深黑色的雙眸中,半點漣漪都沒有:“二師弟你在怕什麼?師傅只收了我們三人,你覺得,我們三個人中間,還會出什麼問題?”
宋御風看了看顧知歡,又看了看韓越,一時間,心裡五味陳雜。
“既然是妖孽,資質定然不凡。”顧知歡低聲道。
宋御風釋然。
靈運下令封山後,朝露收他們三人,皆是靈根殘缺或是毫無靈根的凡人。
縱使蒙仙草滋養,他們三人踏入了修真門檻,可放眼修真世界,實力委實有些欠缺了。
哪怕顧知歡,如今也僅能將合縱劍法參悟到第一境界。
以這樣的實力,即使是入了魔,恐怕也是翻不出什麼風浪的小人物罷了。
這樣一想,宋御風方才還懸著的心頓時放了下來。
他腰也不挺了,背也不僵了,臉上重新掛起了那股特有的笑容:“還好靈運想得周到,否則我們三人就慘了。”
話到這裡,宋御風瞥見韓越嘲諷地瞥了自己一眼,頓時一驚。
想來自己的失態已經被韓越看了個一乾二淨。
宋御風在韓越面前總歸是不願失了師兄的成熟穩重的,當即他抬手拍了拍韓越的肩,故作輕鬆地調侃道:“小師弟是不是害怕了?別怕,就算你以後入魔了,師兄也把你藏起來,藏在滄溟山上——唔——”
話音未落,顧知歡一個禁言符拍在了宋御風的嘴上,制止了他的胡說八道。
韓越撇了撇嘴,看著宋御風的眼神宛如看著一個傻子。
宋御風氣得不行,又顧忌到顧知歡在這裡,只能在心裡又給韓越記了一筆狠帳。
要是以後韓越真入了魔,他一定要把他關在後山上,不給吃,不給喝,直到他規規矩矩,恭恭敬敬叫自己一聲師兄為止。
要是顧知歡入了魔,宋御風轉了轉眼珠子,不由琢磨到,那勢必自己坐上大師兄的位置,顧知歡就給自己當小師妹好了。
宋御風一邊想著,嘴角一邊不受控制地勾了起來。
韓越默默挪了挪屁股,離宋御風更遠了。
二師兄……果然是個傻子。
很久之後,宋御風再想起滄溟山的日子,記憶最深的,就是這一天。
慵懶的霞光從遠山蔓延而至,似打翻的燈影。
顧知歡穿著一身黑衣坐在石凳上,慢條斯理地剝著葡萄,韓越就在她旁邊,冷著一張小臉,故作正經地偷看她。
這是宋御風後來常常夢見的畫面。
藏書閣一行後,滄溟山有什麼東西漸漸變了。
自小看見的一草一木,都似乎變了樣子。
可惜宋御風是個心寬的,第二天就把靈運的事情拋之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