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又交談了一會,蘇蝶便退身,去尋大夫人了。她既要走,便要多替前主陪陪這生母,也算是為人子女,略盡一點孝心。
蘇蝶的身影方出了院子,完顏煜便從屏風之後步出。他看著蘇蝶離去的方向,一時沉默。
“王爺。”蘇逸躬身行禮道。
“你我不必如此。”完顏煜回神,淡淡道。
蘇逸一笑,道:“這一禮,是替蝶兒謝你的。”
完顏煜也笑了起來,輕聲道:“你也看到了,她如今的性子不復之前。若不是怕她拒絕,這差事斷不會讓給你,我也有私心。”
“這倒是,蝶兒的性情的確變化良多,過去,她行事斷然不會這般果斷,定是要猶豫一番。”
“此事你我雖已布好了局,但依舊得防患於未然,完顏澈,並不好矇騙。”
“自然,我這便再去打點一番,絕不可讓此事出任何差錯。只是阿煜,方才蝶兒說的你也聽到了,你們……”
“今時不比往日,你大可寬心。過去欠她的,我也該還上一還了。”語罷,兩人再未出聲。多年的知己好友,心中所想,心念所至,一個眼神便足以,無需多言。
完顏煜出了蘇府,獨自一人在巷子裡慢步而行。為了清靜,他向來是走這種小路。此時此刻,他的心中依舊迴盪著蘇蝶方才說的話:放下了。
他心中百感交集,不由嘆息:緣分真是甚為奇妙,她跟在他身後數年,他從未看見。如今,她已放下,自己……卻是上了心頭,造化弄人!只願,一切還來的及。
回府的兩日過的很快,轉眼,第三日便已到來。
已入深秋,天色亮的遲了些。蘇蝶出府門時,天色還是灰濛濛的一片。大夫人拉著快要上馬車的蘇蝶,眼淚又開始流了下來,一邊哭一邊囑咐道:“蝶兒,你且耐心再堅持幾日。你父親和你哥哥定會想法子讓你出來……”
蘇蝶望著語不成聲、雙眼通紅的大夫人,心中竟也難受了起來。回身抱住她,輕輕拍了拍,囑咐道:“母親,女兒不在身邊的日子您要照顧好自己,切莫因掛念女兒而傷了身子。您寬心,女兒定會小心謹慎,靜候時機。”蘇蝶語罷,望了眼蘇逸,他搖搖頭示意時間差不多了。蘇蝶便放開大夫人,又不捨的看了她一眼,轉身上車。
馬車搖搖晃晃的前行,她握緊了蘇逸給她的玉佩。他說這是他的信物,接應她的人見了,便會明白。這個玉佩對於蘇蝶來說,如同她的救命稻草。她此刻的緊張,期待,失落無處可放,只能全部寄託在這一塊玉佩之上。願它,能如她所願,給她想要的生活。
和計劃中的一樣,車子行至一處衚衕時,車子猛的一停。她聽見一聲悶哼,知是那車伕被打暈了過去。她正欲掀開簾子,亮出兄長給的玉佩,一陣異香傳來。她未來得及思慮,便倒在了馬車之中。
迷迷糊糊之中,蘇蝶感覺馬車一直在前行。她心中暗暗感嘆:這兄長的手下著實實在了些,這迷藥下的,她竟全身癱軟,一分力氣也無。也好,一覺醒來,便自由了。
六王府。
完顏煜緊緊握著一塊玉佩,關節泛白。他冷冷下令:“傳本王旨意,不計後果,全城徹查!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他聲音冰冷,帶著極大的怒意,跪在地上聽令的暗衛莫名一抖,速速領命,一閃便不見了身影。
天空漸漸散去了灰白的顏色,朝陽似火,冉冉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