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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侍寢

南榮城這個名字,其實來的簡單。因著地處南,開國聖祖親題一個“榮”字,寓意統御四方城池,繁榮富強。都城的名字,便這樣定了下來。

這南榮最為尊貴的姓氏,莫過於完顏皇族一脈;最為奢華的地方,莫過於雕樑畫柱的皇宮大殿。而最為讓南榮女子瘋狂的地方,莫過於……蘇蝶此刻泡著的這方湯池。

進了這裡,意味著已經真正的入了完顏澈的後宮,而非住在後宮。子嗣,後位,榮寵……這些,都將更近一步。

民間給這傳說中的湯池起了個更貼切的名字,叫做“三生池”。進來時,是家母所生,終是外姓之人,還不算踏進了這後宮,這是前生;泡上一泡送進了昭華殿,就是這完顏皇族之人,這是重生;這最後一生,便是榮寵之下,能有幸誕下皇家子嗣的機率要大上許多,是為最後一生。

因著已入秋季,池內熱氣縈繞,白茫茫的籠罩在周遭。即使走近了,也看不真切池中之人的模樣。

湯池周邊白紗遮掩,影影倬倬。水面玫瑰花瓣飄飄,清香淼淼。蘇蝶泡的久了些,周身有些發紅。

已來了兩波丫鬟,明著暗著提示她該出來更衣了,再泡一會,昭華殿裡那位要睡著了。

蘇蝶也知時間久了些,她就是自欺欺人的想再耽擱些時辰,他若睡著,那是最好不過。

她如今這處境,著實尷尬。今晚完顏澈這反應完全在意料之外,賜字賜院賜封,還賜了這……這侍寢!當機立斷,完全沒有給她應對的機會和時間。此時,她若從了他,那前面跳湖暈倒的一樁樁事,當真成了笑話和籌謀,可她若不從……就成了欲拒還迎,居心叵測!今晚明明是她自個眼巴巴的送上門的!她著實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面對那張臉,那個人。

剛才替她添花瓣的宮女一臉羨慕的說夫人好福氣,這湯池,閒置了許久,終於派上用場了。小姑娘許是入宮不久,尚還年幼。看她的眼神雀躍曖昧,還帶著幾分不好意思的紅暈。蘇蝶委實有些……無奈。這孩子,當真是想的長遠了些。今夜,並非是個紅燭帳暖的夜。既然躲不掉,那就一步步走下去。至少,此生再不可留下懊悔遺憾。

她抬手,完顏煜手心的溫度似乎還在。如果終要做出選擇,這一次,她必不會選他。哪怕,只是和他相像。她已錯了一次,不能再錯。

蘇蝶定定神,緩緩起身。水珠順著蘇蝶如雪的肌膚快速滑下去,一顆顆晶瑩剔透,如同有生命一般。幾瓣玫瑰花瓣俏皮的停在了她的肩頭,她的手臂。她未察覺,只是輕甩了甩滴水的青絲,許是覺的麻煩,蘇蝶隨便綰了一個髮鬢,就這般出了湯池。

周邊的幾個侍從努力嚥了咽口水,方才邁著小碎步來服侍更衣。心中默唸了無數次罪過,同為女子,依舊是心中忐忑。不知她們陛下面對如此佳人,會如何?

蘇蝶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她抱著壯士一去不回頭的壯烈心態出了水。而岸上的,卻一致認為她將是君王不早朝的紅顏禍水。正所謂,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

蘇蝶進宮許久,從未進過這昭華殿。此刻她坐在偏殿的床上,望著滿眼的紅羅帳,心中卻是平靜了下來。她已經端直坐了約莫一個時辰。完顏澈正在昭華正殿裡批閱奏章,他們之間,只隔著一道內牆的距離。

大殿內靜的出奇,除了燭芯燃燒發出的噼啪聲響外,殿內靜若無人。這氛圍,就連在完顏澈身旁服侍的劉公公都感覺冷汗連連,大氣不敢出。

就在蘇蝶快要睡著、劉公公快要被周遭這冷空氣凍死之際,完顏澈終於合上了奏摺,吩咐了聲退下。劉公公一聽,如釋重負,逃也似的出了正殿。

蘇蝶左搖右晃,昏昏欲睡。聽到他一步步走近的腳步,本已平靜的心,開始七上八下,越跳越快,人也是瞬間就清醒了過來。吱呀一聲,門,終是開了。

蘇蝶頭低的快捱到腿了,她不知怎的,心跳的整個人發暈,腦袋也有些昏昏沉沉的,不甚清醒。

完顏澈見蘇蝶一副嬌羞模樣,眼眸漸冷,聲音卻是溫潤道:“夫人可是等急了?”

這話問的極其曖昧,蘇蝶不知如何作答。他的另一問又開始了:“璇兒今日好曲藝,朕竟不知朕的宮中有如此佳人,當真枉費多少良宵。”語罷,坐在蘇蝶身側,定定的望著她。

蘇蝶聽到他如此說,心下了然,一時的忐忑瞬間消散。她復又拜倒在地,柔聲說道:“陛下恕罪,臣女實乃被人所冤。為求自保,只能出此下策,只願能博得陛下歡心。”

“博朕歡心?朕倒確實,很是歡喜。”

完顏澈語罷,一隻手握住了她的臉,平靜道:“你成功了。更衣,就寢。”

蘇蝶望著他緩緩抬起的雙臂,心下也無他法,遂起身,很慢,很慢的,為他更衣。

完顏澈身上特有的檀香清幽的散開,摻雜著蘇蝶身上的花香,凝結成了一番奇特的香味:寧靜,濃烈;暗香悠悠,又明快撲鼻。這香,擾了這夜,曖昧不明。

蘇蝶龜速替完顏澈脫下了外衣,正磨蹭著準備抬手替他解開內衣的結釦,忽的,被他攬入懷抱。

完顏澈緊緊的擁著她,她沒有半分可以掙脫的餘地。他的懷抱寬厚溫暖,心跳沉穩有力。她被他抱得緊,加上他周身越發濃郁的檀香,蘇蝶覺的,她的腦袋更暈了,沒有一絲推開他的力氣。

完顏澈打橫抱起了她,輕輕的把她放在了龍榻之上。她靜靜躺著,大紅的雲被襯的她膚白若雪,嬌美無雙。許是被他所迷惑,她平日裡冷靜的神色不復存在,雙眼似乎沒有焦距,迷離的望著他。他不在猶豫,低頭,輕輕的一吻,落在她的頸窩。

蘇蝶前世便是個怕癢的人,他這一吻,引的她一陣顫慄,瞬間清醒了幾分。完顏澈並未因為她的反應停下來,密密麻麻的吻,伴著他濃重的鼻息,一一落了下來。眼角,鼻翼,側臉,眉梢,一一掠過,極盡的溫柔。

他的唇微涼,伴著火熱的氣息,一番探索,最後落於唇上。蘇蝶卻猛的睜開了眼睛,定定的望著完顏澈。

似乎感覺到了她的目光,完顏澈也睜開了眼,看到她眼裡的木然與悲涼,他的眼神一緊,情慾全無。這個眼神太過熟悉,他記不起在哪裡見過。只這一見,便感心痛難當,頭痛欲裂。

他強忍不適,低頭在她耳邊冷冷說道:“朕最不喜你這萬念俱灰的模樣。今日你便聽清楚,生,你是朕的人;死,你是朕的鬼,沒有第三條路。”語罷,憤然起身,奪門而去。

蘇蝶依舊怔怔的躺在床上,她已分不清適才是完顏澈還是李非凡。她只知道,他這親暱的方式,與李非凡如出一轍。她每次,都是這般昏昏沉沉的開始,隨著他的節奏。他知道她的敏感脆弱,知道她的需求羞澀,因此,她身體的本能反應,早已經被他征服,不受她控制,一如適才。

她腦海裡還回響著那句話:生,你是朕的人;死,你是朕的鬼,沒有第三條路。莫非這一世,又是一場糾葛?這究竟,是個什麼緣分。

六王府,完顏煜淡然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古箏在旁,似是剛彈完一曲。剛才暗衛的話依舊在耳邊迴響:“陛下憤然離殿,今夜,只蘇姑娘一人在昭華殿……”他聽罷,長長的出了口氣。今夜,算是有驚無險。他有些懊惱,有生以來頭一回覺的自己做錯了決定。不過還好,還有機會。蝶兒,你且再等等。

一番思量,完顏煜又開始撫琴。古琴的音色雖不如蘇蝶那鳳尾琴清靈,卻也是極好。曲調徐徐鋪陳開來,方聽出,他此刻所奏,正是那日蘇蝶在大殿所彈奏的《花好月圓夜》。

這廂,完顏澈憤然離殿後,來到了太和偏殿。流離已等候多時,看著完顏澈進來,拱手一拜,沉聲道:“不出陛下所料,昭華殿今夜果然有暗哨。”

“可查清是何人。”

“流離無能。對方內力輕功並不在微臣之下,怕打草驚蛇,並未驚動對方。”

“無妨,這事並不急,來日方長。暗處的終究見不得光,遲早會露出馬腳。你且留心。”

“流離遵旨。”語罷,流離拱身退下,只餘完顏澈一人,在大殿之中長身玉立。

夜風微涼。太和的偏殿不如昭華殿,這裡冷清寂靜,裝點的也較為冰冷。如同這皇權,坐上,必是踩著屍骨,無一倖免。至高無上的權利代表的是無與倫比的孤獨,得到與失去,終究是相生相剋,不可分割。

完顏澈今夜有些懊惱,他明知只是一場戲,不知自己為何情動難耐,亂了陣腳。但是做了,便是做了。這麼久以來,他向來嚴於律己,今日,就算是任性一回。無論她是何目的,與何人為伍……她,他要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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