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中很安靜。
柳徐徐的啞穴時辰到了自行解開,但因為她早已哭得沒了力氣,所以倒也沒再吵鬧。
餘蓉跟她抱著,兩個人眼睛都紅紅的,不住抽噎,張方在一旁無奈地看著她們。
周琦攬著錦春,夫婦二人相顧無言,神色看起來還算平靜,只是眼底多多少少會流露出一些不甘的情緒。
為什麼非要進山呢?為什麼明明有繞開的路偏偏不走呢?為什麼要把自己陷於絕境呢?
這樣的想法一閃而過,卻終究沒有在他們腦中盤旋太久。
因為他們知道,再來一次,他們依然會選擇走這條路。
一邊是可以繞開的坦途,一邊正對大道,卻偏偏有著險阻。
可大道畢竟是大道,修道之路,何來坦途?
南非溪坐得與他們稍微遠了些,雙眸緊閉,看上去神色平靜。
同樣閉目靜坐的,還有蔣復。
這個半途離開又忽然出現的人與在場所有人都接觸不深,即便到了此刻,他也遠遠坐在一個安全的角落,盤腿調息,似乎對即將到來的毀滅毫不關心。
只有緊扣在掌心的指甲,稍稍洩露了他心底一些不平的情緒。
丁問卻是一臉輕鬆,竟然拿出了酒壺,席地而坐,自斟自飲起來,彷彿眼下的處境影響不到他分毫。
現在頭頂的山洞只有半人高了,所以他們不得不坐了下來,再有一個時辰,他們都會變成肉泥。
“白道友,我勸你別浪費力氣了,沒用的。”丁問一邊喝酒,一邊抬頭跟身前的白有缺說話,語氣跟聊家常似的。
白有缺雖然不得已坐著,但手裡的動作一直沒停過。
刷!
又一道紫電從他手中閃出,化作刃狀,沒入了洞頂的冰層中。
“不到最後一刻我不甘心就這麼放棄。”
言下之意是我做我的,你喝你的,別管閒事。
“你不甘心是沒錯,可是你這個紫電啊,太人,我在婺宿都沒見過這樣人的。”
丁問一邊喝著酒,一邊說得隨意,跟他相處這一陣大家都知道他這人向來如此,所以也沒誰把他說的話放在心上。
白有缺的動作卻微微一頓,隨即又輕哼了一聲,掌心輕吐,又一道紫色電刃飛了出去。
明明知道沒有用,但他依然沒有停歇。
還剩下半個時辰了。
“沒用了,咱們都要死在這兒了。”柳徐徐再次大哭起來。
她因為哭太久,眼睛已經腫了,嗓子也啞著,卻絲毫不影響別人聽清楚她的話。
“就算虞夏畫出了替身符,就這最後半個時辰夠幹什麼?”
餘蓉在一旁抽噎不已,雖然沒說話,但顯然被柳徐徐說中了心中所想。
“你剛剛說出不去,讓我們再等等,可是等到現在,有用嗎?”
柳徐徐忽然把矛頭對準了一直靜坐著的南非溪。
她這不急不躁的樣子,在這樣的絕境中看著真的讓人很不舒服。
明明快死了,哪怕是修為最高的周琦夫婦,眉眼間也染上了愁緒,哪怕是寡言的蔣復,也臉色發沉,那個古怪的丁問都在“借酒澆愁”了,那個很厲害的白有缺一直對著洞頂狂轟亂炸,憑什麼唯獨你,一臉淡定,跟個沒事人一樣?
錦春見她忽然發脾氣,皺了皺眉,但想起眼下的處境,只無奈的嘆了口氣,重新握住了周琦的手,靠進了他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