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找我?”程不遲神色平靜,對虞夏的請求並不熱切。
“是啊……為什麼?”鍾夢熙也有點想不通。
這師徒二人是在商燭廟叫下的他們,說明他們也看了鑄器大會,知道程不遲大會上的表現,如今卻要求程不遲為他們鑄器,若不是瞧這一老一少似乎沒什麼壞心眼,她都要認為他們是故意羞辱他了。
這師徒二人神情真誠,的確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
陳道人依舊喝著小酒吃著花生米,虞夏只能自己來回答這個問題。
“因為你沒有給你鑄的劍起名字。”
虞夏說。
這要是聽在別人耳朵裡就有些揭人傷疤的意思了。
鍾夢熙一愣,卻見程不遲神色不變,似乎並沒有因此動怒的樣子,稍稍鬆了口氣。
“我曾在古籍中看到過關於絕世神兵的描述,他們在鑄成之時,其實是自帶名字的。”
虞夏觀察著程不遲的神情,認真說道。
“真正的神兵並不是由鑄劍師命名,而是集天地之靈秀自己生成了靈,從而有了自己的性格。鑄器大會上其他人鑄的劍的確是好劍,但依然是凡俗之劍。”
“而你卻跟他們不一樣。”
鍾夢熙微訝,她沒想到原來程不遲沒有給劍命名竟然還有此等緣故。聯想先前關於程不遲的種種,這個明明自小就有極高天分的鑄器師一直以來平庸的表現似乎有了些許答案。
可是程不遲卻不為所動。
“那不過是個不切實際的幻想罷了,我最終藉著地火之力也只鑄成了一把丁等下的劍。”
虞夏搖了搖頭,“並不是不切實際。”
“你來自隁陵,雖只是個彈丸之地,卻是‘不矩一脈’傳承所在,你叫程不遲,我想這個名字應該是後改的吧?”
“不矩一脈如今雖然式微,但三百年前曾經出過一位鑄器宗師,叫做餘不矩,從此以後,所有門人都以‘不’為名。不矩一脈鑄器有一個特點,那便是儘可能地減少人為的影響,讓所鑄之器更貼近自然之靈。”
“我看你在鑄劍之時,不僅沒有給劍範刻上紋路,到後面刮削琢磨之時,也只是簡單帶過,甚至沒有給它鏤刻任何花紋,只為尋求那一絲樸拙之意。”
陳道人見虞夏侃侃而談,不由冷笑。
這小丫頭方才跟自己可沒說這麼多,想來是故意把話都藏肚子裡了。
“小子,我這兒有樣東西,你給品鑑品鑑。”
等虞夏說完,陳道人在程不遲開口之前截過了話頭,把手裡抽著的旱菸袋丟給他了。
程不遲接過旱菸袋,一入手眉心便倏地一動,再凝神觀察這旱菸袋前邊的菸袋鍋兒,果見底下有個缺了一口的圓形符號。
“這……”
陳道人挑了挑眉,“你看出來了吧?這是你師父孫不缺親手鑄造的。”
程不遲神色微凝。
他卻不知道,師父什麼時候為人鑄造了這樣一件法器。
眼前這個老道竟然能讓自己的師父為其鑄器,想來其身份不一般……
程不遲正暗自想著,便聽陳道人道:“我這旱菸袋,是你師父孫不缺最後鑄成的法器,這是一件極品法器。當時的他,已然是一名大鑄器師了。”
“在那之後,他便為了尋找太陽精金入了一處秘境,後來就再也沒出來過。”
“你師父進那秘境之前知其兇險,很可能有死無生,曾囑託我若是將來遇到他傳人,便伸手照拂一番。”